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net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。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,不得用作商业用途;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大魔王给的糖 作者:蓝宝 文案 大魔王给的糖,有毒! 毒发的时候,想他,想他,很想他…… 内容标签: 都市情缘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宛乔,沈博延 ┃ 配角: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第一章   《大魔王给的糖》   蓝宝/作品      第一章   今晚特别无聊,宛乔玩了三个小时的游戏,战绩很惨烈,开头赢了一盘,接着便悲壮地五连跪。   宛乔不死心,退出战绩界面,又马上进入5V5实时对抗。   右边的好友栏,邓青珩的头像是亮着的。宛乔打算叫上她一起开黑,然而她竟然先一步开始组队,她的头像自动向下跳跃时,宛乔的手指已经按在补位上来那好友的邀请按钮。   看清楚对方的昵称,宛乔倒吸了一口凉气,手忙脚乱想销毁队伍,没想到受邀的人已经来到房间。   这短短的几秒钟,宛乔第二次受到惊吓,她的动作倏地僵住,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句“我的天”。   宛乔刚入坑半个月,别说什么技巧绝招,就连游戏里那几十个英雄也没认清楚。正是知道自己的水平,她向来只敢祸害闺蜜好友,当对象换成沈博延,她立马怂了……   在她暗自纠结时,沈博延发来一个字——开。   宛乔一咬牙,依言开始匹配。   组队很快完成,由于手慢了点,宛乔用惯了的法师王昭君被队友选掉。其实她熟练的英雄就这么一个,选用坦克、刺客型的英雄,操作不敏捷的她只能落得整局送人头的下场,她皱着眉头苦思,此间就有队友陆续选了战士老夫子与射手马可波罗。   如此一来,可选的英雄变得更少,宛乔在那亮着的英雄头像来来回回扫了两圈,最终决定选个新买且从未用过的辅助大乔。   宛乔刚把召唤师技能换成治愈,而沈博延已经选好了英雄。他选的是刺客李白,召唤师技能是惩击,看着他的游戏昵称只有孤零零的“Y”,宛乔竟莫名地觉得霸气。   事实上,在战场上的沈博延更加霸气,宛乔慢悠悠地在下路刷着兵线升到三级,而他已经灭掉敌方前来偷野的兰陵王,拿到第一滴血。   敌军在下路有两个人,分别是鲁班七号和黄忠,黄忠率先升到四级,此时正站在两座防御塔之间的草丛里架起了炮台。   走在前面的马可波罗被攻击到残血,不得不躲回塔下回城,队友一走,宛乔就成了敌方唯一的攻击对象,她不太清楚大乔的技能,情急之下,看到哪个技能可以放就立即放了出来。   半秒以后,一个以鲁班七号为圆心的浅蓝色法阵炸开,地图上的对应位置也出现了标示。大乔的大招的范围虽广,但伤害值却不高,势孤力弱的宛乔立马转过方向逃跑。   那边的鲁班七号也没有乘胜追击,宛乔正困惑着,我方两个队友瞬间自法阵内出现,其中一位正是沈博延。   有了强大的后盾,宛乔再度向前,就算杀不了人,那个助攻也是好的。   几人交战,各样招式齐发,看得宛乔眼花缭乱。她顾不上那么多,冲上去对着鲁班七号就是一顿狂砍,鲁班七号被我方王昭君冻住,紧接着受了李白一剑便倒地不起。   把鲁班七号解决以后,李白迎着炮火肉搏,两位女英雄则在后方攻击,直至黄忠阵亡,宛乔才松了一口气。   拿下敌军两个人头,王昭君便奔回中路支援,李白倒留下来推塔。   兵线来一波,他们协力摧毁了防御塔,小兵继续前行,而李白则在原地绕着大乔转圈。   这场面有点滑稽,宛乔一时间不知道该进攻还是撤退,看她没有反应,李白也停了下来,很快屏幕左方便弹出一句话。   Y(李白):2   宛乔皱着眉自言自语:“骂谁呢!”   很快,屏幕上又弹出一模一样的话。   Y(李白):2   宛乔更加郁闷,视线扫到那几个亮着的技能键,她似乎有所领悟,于是试着点了下第二个技能键。  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比4技能小得多的浅蓝色法阵,宛乔正想问他是不是让自己放技能,而他已经站进圈内,待里头的鲤鱼升起,李白也一同凭空消失,快速回到泉水。   宛乔茅塞顿开,原来大乔的2技能是用来送队友回家,而4技能则是召集队友开团的。基本上摸索到大乔的技能,仗着跑得快,又能快速开团,她就开始疯狂地浪。   浪的下场自然免不了被追杀。只要大招在手,宛乔根本不会把敌军放在眼内,反正每次她使出大乔的漩涡之门,李白无论处于什么状态,都会快速来到她身边,有一会他刚被传送过来就阵亡了,这使她既感动又无奈。   没血就别浪啊!   多得沈博延的帮助,久败后的宛乔终于连胜两盘,成功翻身。她有点得意,正打算继续战斗,然而发出去的邀请确迟迟未得到回应。   宛乔一边捧着手机等待,一边喃喃:“是我太坑了吗?”   “你还在玩游戏?”睡在对面床铺地姚霜霜探出头来,提醒她,“明早要排练,七点半得出门啦。”   闻言,宛乔立即应声:“睡啦。”   宛乔和姚霜霜都是南韵管弦乐团的大提琴手,即使是日常排练,她们也不敢怠慢。   这个管弦乐团是南城音乐学院的校内组织,经过数十载的发展,如今已经成为国内高校首屈一指的的管弦乐团,经常受邀到各地演出与参赛。当初她也是多得老师的力推,再经过重重严格的筛选与考核,最终才有机会加入。   晚睡的下场就是整天都提不起劲来,幸好练习的乐章是宛乔所熟悉的,就算状态欠佳,也不算太明显。   排练将近结束,指导老师示意大家停下来,待众人停止演奏,他才说:“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,我们乐团也该尽快开展招新工作了。这次的招新由潘团长负责,希望大家多多协助,如果有适合的人选,都可以向她推荐。”   新招是乐团的大事,老师很重视,男生们更重视。想到将有新面孔加入,他们兴奋得窃窃私语,商议着如何把握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。   指导老师抬手让大家安静,她继续说:“除了招新,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,那就是着名的歌唱家楚扬将会在本市举行一场交响音乐会。这次巡演,她打算跟新的音乐团队合作,而优先考虑的,是几所高校的管弦乐团。楚老师会出席高校联合艺术节的文艺晚会,我想他应该将根据大家的表现,在当晚选出心仪乐团。”   作为高等音乐专业学府的管弦乐团,南韵十分具有竞争力,尽管如此,却没有谁敢轻下判定,断言这次的演出机会非南韵莫属。这不是谦虚,而是因为南韵还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竞争对手——来自隔壁师范学院的和风管弦乐团。   跟南韵这个出于传统音乐学府的乐团相比,和风的理念及演奏风格要自由独特得多。两个乐团各有千秋,虽说南韵在整体上略胜一筹,但和风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,上一年的比赛中,南韵就是以微弱的差距败给了剑走偏锋的和风。   或者正因如此,指导老师特地强调:“我收到消息,和风管弦乐团已经初步完成招新工作,而且这一批新人的相当不错,大家得有危机感啊。”   在座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,有人说:“那个偷拍和风招新的视频你们看了没?他家团长太狠太可怕,硬生生地把面试的小萌妹虐哭,我觉得她的钢琴弹得挺好的,可惜竟然被批得体无完肤,看见妹子哭得梨花带雨,我心疼!”   随后又有人附和:“和风的人背地里都叫他做大魔王,你以为人家浪得虚名的吗?幸好我不在隔壁乐团,否则肯定被那吹毛求疵的变态家伙逼疯!”   这时却有迷妹为隔壁团长平反,她压低声线对那两个男生说:“可是那家伙长得比你们高比你们帅,就连乐器也比你们玩得好,嫉妒就直说,别阴阳怪气地抹黑他。”   说完,她还扯了扯宛乔的衣服:“乔乔,你说对吧?”   宛乔正偷着乐,她笑嘻嘻的:“对啊。”   其中一个男生气得咬牙切齿,反驳时控制不住音量,立马引起大家的注意。指导老师虚咳了声,再次提醒:“总之,你们必须重视每一次排练,空余的时间也要多加练习,千万不是把属于自己的机会拱手相让。”   宛乔唯唯诺诺地跟随众人点头应好,内心却是崩溃的,最近她只想玩玩游戏,最好是跟隔壁乐团的大魔王一起玩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  好久没挖坑了,好紧张,今晚可能会失眠…… 各位小伙伴,好久不见啦,跟大家问个好,你萌也挥挥手让我看到吧~ ps.我有很多很多红包啊,你萌要不要? ☆、第二章   第二章   宛乔只是想想罢了,在集体荣誉面前,这点个人喜好根本不值一提。   这两周的排练时间比以往都要长。宛乔每天早出晚归,刚在教室上完课,又得匆匆忙忙赶到音乐室练习,待她回到宿舍,已经没有精力玩游戏了。   收到邓青珩的微信的时候,宛乔正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写日记,她拿起手机,瞄了屏幕一眼——   青空云雀:乔乔啊,明天一起看大章比赛啊。   大章是邓青珩的男朋友章栩,MR战队的中单。   他们刚开始恋爱,MR不过是出自一家小型电竞俱乐部的战队,在圈内没有半点名气。让人出乎意料的是,这支战队竟然能在短短两年内火速地强大起来,并以黑马的姿态进入职业联赛总决赛。   作为章栩背后的女人,邓青珩自然很看重这场比赛。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,宛乔只能很无奈地回复——   阿乔乔:要排练哇。   消息刚发过去,宛乔就被刷屏了。   青空云雀:看比赛   青空云雀:看比赛   青空云雀:看比赛   阿乔乔:……   这回邓青珩干脆发来一段语音:“排练天天有,决赛仅此一场,你不来你会后悔的!”   宛乔开始动摇。   邓青珩继续劝说:“VIP席哦,可以近距离欣赏大神们的风采,说不定还能找个高手带带你这个深渊无底抗。”   宛乔发了一个倒地的表情。   知道她犹豫,邓青珩当机立断地说:“就这样说定了,明天中午我到学校找你。”   怕是担心宛乔失约,邓青珩早早就抵达学校,在音乐室外等着她。   宛乔刚踏出门口就被人从后方抱住,她停下脚步,邓青珩便蹦到她跟前,露出大大的笑脸:“你已经请假了吧?”   宛乔扯了扯肩背上的琴包,本想吓唬她一下,可惜绷不住脸,也跟着笑起来:“请了请了。”   说到请假,宛乔有点汗颜。刚才老师问她为什么要请假,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身体不适,要是待会碰上熟人,那就穿帮了。   对于她的顾虑,邓青珩觉得无稽:“不会这么巧的!你们这些玩乐器的艺术家,要去也是去听音乐会,又怎么会跑来看职业联赛。当然,你是个例外。”   虽然这话说得在情在理,但不巧的是,宛乔还真的在比赛场馆内偶遇认识的人,还不止一个。   MR战队有专属的后援席,而邓青珩却以不想上镜为由,带着宛乔坐到第一排最边角位置。已经落座的观众纷纷给她们让道,然而走到最后,她们却被三个低头游戏的网瘾少年那长腿挡住了去路。   修长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和点击,不用看也知道那战况正激烈无比。宛乔正犹豫着要不要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,不料离得最远的男生竟然抬头看了过来,两人四目相对,眼底似乎都有几分意外。   “一波了一波了,老铁快上!”   闻言,沈博延才收回视线,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游戏上。他一边疯狂输出,一边对身旁的两个队友说:“收脚,挡道了。”   邓青珩看出异样,她侧过脑袋耳语道:“认识的?”   宛乔点头。   邓青珩默默地感慨着宛乔的“好运气”,她指了指沈博延旁边的位置:“那那坐这里好了。”   沈博延并没有打开游戏音效,不过宛乔仍能听见从他队友那手机传出的厮杀声,她有点心痒,不禁低头往屏幕瞧了眼,恰好看到大水晶被攻破,“胜利”二字在中央跃动。   “对面都是小学生吧?十分钟不到结束了。”   跟沈博延聊天的时候,其余两人也发现了宛乔的存在,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,靠近沈博延那男生更是撞了撞他的肩:“延哥,南韵的人。”   沈博延冷冷淡淡地“嗯”了声,他没有得到满意的反应,于是隔了个座位跟宛乔搭讪。   南韵和和风时常在比赛中互相较量,有资源及演出机会又争个你死我活,两个乐团的关系虽不至于恶交,但却算得上微妙。他们接触不多,即使见面也是一群人的事,宛乔也没想到他们会认出自己,此时只能笑笑说:“嗨。”   宛乔有所回应,那男生更加来劲:“网瘾Girl,南韵今天不用排练吗?”   这问题让宛乔很尴尬,正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回答,她的手机震了两下。   青空云雀:真碰见你团里的人?   青空云雀:倒霉。   宛乔发了个笑哭的表情,再写道:“隔壁乐团的……”   还差“大魔王”三个字没写完,身旁的人突然发声:“大乔,来吗?”   手指还按在输入法上的宛乔眉心一跳,她转头看向沈博延,不太确定地问:“我啊?”   他点头。   距离决赛开始还有一个来小时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宛乔便爽快地答应,顺便多邀邓青珩组了支五黑队伍。   刚才跟宛乔搭话的男生往沈博延的手机瞄了眼,那语气意味不明:“什么时候加的微信?还知道人家叫大乔?”   宛乔隐隐听见他的话,其实她跟沈博延之间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,之所以有他的微信,是因为很久很久之前的活动,两个乐团需要合作,当时她负责组织协调,双方加个微信方便联系而已,过后就没有再联系,而她一度以为沈博延早就把自己删了。   沈博延正在选英雄,他恍若未闻,只问:“李白要吗?”   李白是聂铮跟沈博延的招牌英雄,考虑到阵容搭配,一支队伍只需配备一位刺客,聂铮通常会将他让给操作水平略胜一筹的沈博延。此话一出,聂铮连八卦都顾不上,马上回应:“要!”   看见沈博延选了坦克亚瑟,聂铮又说:“延哥,你不用帮我扛伤害,我可以的,先拿个超神再拿下Mvp都不是问题。”   “尽管拿。”沈博延一边跟他搭话,一边把召唤师技能换成干扰。   最后一位选英雄的人是宛乔,只思索半秒,她就锁定刚上手的大乔。   聂铮看见便乐了:“原来你是这个大乔,厉害啊。”   宛乔很坦白地告诉他:“我玩得很菜。”   “别谦虚啦。”聂铮半个字都不相信,下巴往沈博延那方努了努,“要是不厉害,你上得了延哥的黑车?”   事实证明,宛乔并没有欺骗他,她那迷之套路实在一言难尽。当被大乔的漩涡之门传送到敌方的防御塔下,他终于不淡定:“大乔,你的大招怎么放到人家的塔下,我还没进攻就被打掉三分之一的血!”   刚才跟敌方的孙尚香火拼,邓青珩那法师妲己是个脆皮,一下不慎就贡献了人头,宛乔赶过去的时候,孙尚香已经残血。她立即上前给好友报仇,然而那孙尚香却用了一技能滚回塔下猥琐,既然进不去,她就朝敌方防御塔放了大招。   漩涡之门的伤害虽然小,但收割残血英雄还是卓卓有余的,人头稳稳地拿到,却似乎坑掉了队友,她弱弱地问:“不能这样吗?”   李白闪身奔出塔外的同时,沈博延的亚瑟恰好被传送过来,宛乔看着那满满的血槽,忍不住叽咕:“别人都没事……”   “小姐姐,你没看见延哥连干扰都交了吗?”聂铮像是发现了什么,分神瞅了眼正拆着防御塔的沈博延,他调侃道,“我玩这么久才知道,干扰除了能够越塔杀人,竟然还有这种妙用。”   沈博延连眼皮都没动半下。   那边的邓青珩忍不住低声教育她:“乔啊,大招不能随便放到敌方的防御塔和高地水晶里,你不是仙阁大乔,我们也不是仙阁大神。”   宛乔唯唯诺诺地点头,思绪飘离,脑海闪过之前混战的场面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上回沈博延似乎也是……这样被防御塔和敌军打死的。   天啊!   她居然送大魔王过来吃塔!   她居然还让大魔王死在了塔下!   这时敌方的杨戬赶到,二话不说便对着他们放狗。   沈博延快手甩出一技能沉默敌人,而聂铮很有默契地上前出招。   剑花飞舞,火光四散,杨戬的血量急促下降。   宛乔依旧处于震惊之中,忽然听见身旁的人说:“大乔,过来A一下。”   宛乔像被遥控一样,立即转过方向朝杨戬打下去,就这么一下,杨戬便悲壮倒地——   “Shut down! 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第二更~ 特别说明一下,这篇不是电竞文,乔乔和延哥只是因为游戏熟悉起来而已,后面不会有太多游戏情节。 我们的重点和目标是——跟!大!魔!王!谈!恋!爱! 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咯,注意查收~ 留言记得登陆哈,不然红包送不出去~ ☆、第三章   第三章   这场匹配赛持续了大半个小时,对于宛乔习惯十来分钟就被敌军敲破水晶的人来说,无疑是场疲劳战。   三十六分五十六秒,他们五人终于结束战事,取得胜利。   赢是没有悬念的,让人意外的是,拿Mvp的人居然是宛乔。   准确点来说,意外的人只有宛乔自己,她兴奋地拉着邓青珩:“珩珩,我好厉害啊!”   邓青珩无奈地说:“你这个MVP是我们四个用自己的人头换来的,只要轻轻一挤,就可以挤出我们的血和汗。”   游戏结束后,还有位一直埋头带兵线推塔的队友也忍不住吐槽:“讲真,我水土不服就服你大乔的翻车传送。你的大招不是往防御塔里放,就是在敌人堆里放,让你躺赢没问题,可你不能让我们四打六。”   宛乔汗颜:“我当时只顾着杀人,没想那么多。”   他扶额:“小姐姐,是谁教你玩的大乔?”   宛乔更加汗颜,视线有意无意地往身旁的人扫过去。其实她不常用这个英雄,为数不多的几次,全是跟沈博延一起玩的,上回开黑,他时不时会发出指令,她悟性不差,也算是摸到一些小技巧。只不过,她把大招往防御塔放了那么多回,他可从来没说过什么,因此总给她一种大招也能这样用的错觉……   聂铮调侃道:“九成是她的乐理老师教的。”   沈博延这个时候才插话:“你们不会看小地图吗?看见传送门在防御塔也过去送死?”   邓青珩嘻嘻地笑:“就是啊,这个锅我家乔乔可不背。”   刚才一战似乎培养出些许革命情谊,他们很快就打成一片,除了沈博延比较沉默,其他人还是聊得很愉快的。   比赛开始之前,MR战队的队员现身跟后援席的亲友团打招呼,那片区域瞬间沸腾起来。   宛乔循声望去,恰好发现那五个意气风发的男生正朝这边看来,她撞了撞邓青珩的手肘:“喂,大章正看着你啊。”   邓青珩兴高采烈地挥手,章栩上前一步,当着众人给了她一个飞吻。   宛乔冷不防吃了大口的狗粮,突然听见沈博延漫不经心地问:“你们认识?”   邓青珩没有阻止地意思,宛乔便如实回答:“MR战队的章神,是珩珩的男朋友。”   会场有点嘈杂,宛乔也不敢张扬,于是侧着脑袋贴近沈博延耳际低语。沈博延颔首以示回应,不经意间,她的碎发撩在脸上,微微的痒。   宛乔浑然未觉,她问沈博延:“你也是MR的粉丝吗?”   沈博延略有所思地望向大舞台的方向,半瞬后收回视线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  职业联赛总决赛依时进行,介绍过两支队伍,双方的巅峰对决便正式开始。   这是宛乔第一次观看这类比赛,她的情绪很快被现场的气氛带动,不管是哪方击败对手,她也会跟着欢呼,惹得邓青珩半是嗔怨半是玩笑地说:“幸好你没有做到后援席,否则会被迷妹们群殴的。”   跟MR战队对决的是上一届联赛的总冠军青山战队,到底是底功扎实,资历深厚的老牌战队,开赛不久,他们便狠压了MR一波,尽显优势。   MR的队员都是初生牛犊,虽然经验不足,但胜在够勇。他们的进攻激进而凶猛,有几回都杀了青山战队一个措手不及,可谓气焰嚣张。   经过几番激烈的交战,青山战队最终还是以4:1的绝对优势成功卫冕。当青山战队攻破敌方水晶时,欢呼与尖叫此起彼伏,那声势浩大得很。即使拿不了冠军,MR战队的众人也不见沮丧,能获得这样的成绩,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鼓舞。   宛乔被邀请出席晚上的庆功宴。前往会所地路上,众人没有谈论今晚的赛事,反而聊到那谁来会场看比赛。   坐在保姆车后排听不太清楚,邓青珩便问章栩:“你们说的是谁?”   章栩告诉她: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,我们队打算挖几个高手过来迎接明年的春季赛,那个拒绝了我们邀请的大神DRUMMER,今天就在现场。”   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,宛乔也有所听闻,她也凑上前八卦,不料却听见章栩说:“就坐在乔乔旁边。”   话音刚落,邓青珩就笑出声来:“我们今天才跟那个人开过黑,DRUMMER出了名是杀人如麻,可他却连MVP也拿不到,你说你开什么玩笑?”   除了司机,车厢众人很有默契地转头望向邓青珩,大家的表情都有几分不可置信。   最终是章栩打破了沉默,他的声音掩不住激动:“这不是玩笑!”   邓青珩撇撇嘴:“他好像只是铂金段位而已。”   章栩说:“这世界上有种东西,叫做小号。”   邓青珩仍是有所怀疑:“可是……”   沉浸在激动与震惊中的章栩根本听不见女友的话,他自顾自地说:“他居然带你们这些坑货也不肯上我们的黑车……”   看他一副中邪的模样,邓青珩没好气地说:“因为乔乔认识他。”   此话一出,宛乔就成了焦点,对上大家那怪异的目光,她不自觉瑟缩了下:“我跟他……不熟,真的不熟。”   宛乔怎么也没想到,她一个不小心,居然会招来这样一位大神。其实她跟邓青珩一样,并不相信沈博延就是传说中那位厉害DRUMMER,试问这世上怎么会有一种生物,既打得了游戏,还玩得一手好乐器。   距离高校联合艺术节还有半周,主办方组织乐团到艺术中心进行彩排。他们的演奏在中间场次,由于到得早,大家都在后台等候。   在南韵乐团里,宛乔不是十分有演出经验的成员,像这种规模的表演,她只参与过两场。加上这次的演出还关乎到乐团能否得到跟楚扬合作的机会,虽然算不上怯场,但紧张肯定少不了的。   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来回走动,宛乔更是难以平静。姚霜霜正拿着小镜子补妆,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最终决定上卫生间平复一下心情。   后台只有更衣室,因而宛乔需要穿过长长的走廊才能抵达卫生间。经过楼梯间,她发现那扇门是半开着的,无意间瞄了眼,竟然看见有人正斜斜地倚着墙壁,他的右手低垂,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。  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,宛乔不由自己停住了脚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猜猜延哥在乐团玩什么乐器呀,猜对了有奖哈~ ps.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已经送红包啦,注意查收,留言记得登陆哈~ ☆、第四章   第四章   墙后贴着醒目的禁烟标志,而眼前的男人则做着相反的事情,跌落的烟灰在脚边积聚,而他并未发觉。   本该视而不见地走开,而这刻却迈不开步子,在沈博延地注视下,宛乔渐渐感到局促,似乎撞破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。   被不速之客打扰到,沈博延仍是一派自在的模样,吸了口香烟,他才出声:“跑出来做什么?”   宛乔尽量敛起神绪,回答:“上卫生间。”   沈博延努了努下巴,随口说:“直走再右拐。”   其实宛乔知道卫生间在哪里,不过她没解释那么多,说了句“谢谢”便疾步离开。   宛乔的步伐有点凌乱,直至走进卫生间,才稍微放松下来。盥洗台上放着一盒空气清新剂,是淡淡地柠檬香气,她在里头躲了小片刻,然而出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。   宛乔低着头,没有留心路况,在转角处差点就撞上别人,她低声道歉,抬头后发现还是刚才的脸孔。   沈博延一手拿着手机,另一只手插-在裤袋里,看上去懒洋洋的。那根香烟已经不知所踪,他身上难得没有烟味,若非亲眼所见,宛乔不会相信他竟然会抽烟。  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,沈博延忽然收起手机,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,她主动跟他说话:“快到你们乐团出场了,还不回去准备?”   “没什么好准备的。”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总是无意识地攥住裙摆,沈博延问:“你紧张?”   虽是疑问的口吻,但宛乔听出那肯定的意味,只能承认:“有一点。”   宛乔以为他会笑话自己没用出息,不料他竟递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,问她:“吃糖吗?”   盒子上写的全是英文,宛乔辨认着那单词,随后又听见他说:“减压的。”   听了这话,宛乔犹犹豫豫还是将那盒糖果接了过来,并轻声道谢。   推开顶头的盖子,倒出来的是白色的片状糖果,宛乔看了他一眼,然后将糖果放进嘴里。   三两秒后,宛乔的表情开始扭曲。   沈博延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下,他什么也没说,重新将手插-进裤袋,就头也不回就走了。   口腔中盈满强劲的薄荷味道,宛乔被呛得眼眶都红了。糖果在嘴里,含着不是,吐掉也不是,手里还拿着满满的一盒,真让人苦恼。   刚开始实在难受,不过适应后倒是不错,清清凉凉的,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。   或许是被这薄荷糖刺激了,那紧张的情绪确实有所缓解,轮到乐团上场时,宛乔还算淡定。   楚扬今天也在场,在后台的时候,宛乔已经听说了。观众席基本上是空的,她一眼就看见坐在第三排的目标人物。明明只是排练,楚扬貌似也很当一回事,他的眼睛注视着舞台,脑袋微微侧着,正倾听邻座男人的话。   冷不防瞥见那男人的脸,宛乔心头倏地一跳,手上那琴弓差点握不稳,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,又再度起了波澜。   宛乔浑浑噩噩地拉着琴,奏完最后一个音符,她亦回不过神来。台下响起零零星星的掌声,众人谢幕,她没有抬头,谢了幕就躲回后台。   下一个节目是一支独舞,不少人在侧舞台围观,而宛乔则焦虑地等着校巴到来。结果校巴没有等到,却等来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。   后台拥挤又嘈杂,霍晟一身正装,那衣冠楚楚的模样,在这里倒有几分格格不入。他旁若无人地朝宛乔走去,察觉宛乔有意躲避,他不紧不慢地唤她:“小乔。”   那声音不大,不过足以让众人侧目。宛乔正要迈出去的步子硬生生地止住,深深地吸了口气,她才开口: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   霍晟笑得有点阴森:“当然是来看我的好妹妹。”   宛乔一脸警惕地看着他。   霍晟并不介意,还伸手拉了她一把:“走,我送你回去。”   “不用。”宛乔试着甩开他的禁锢。   霍晟不松手,他一边往宛乔手臂上使力,一边低声威胁:“你如果不想在这里表演好戏,就乖乖地跟我走。再拉扯下去,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。”   最终宛乔还是选择妥协,她气鼓鼓地拿起琴包,正准备背上,身旁的人就已经将它夺走,随意地搭在左肩。   对于琴手来说,乐器无疑是万分矜贵的宝贝,巴不得时刻不离手。宛乔想把琴拿回来,霍晟将琴包换到右肩,还出言讽刺:“小个子拉什么大提琴,这琴也比你高。”   “关你什么事!”宛乔没好气地说。回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,她问,“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?为什么会跟楚扬一起看我们彩排?”   霍晟没有回答,还反过来问她:“那边有个男的盯了你很久,你是不是欠他钱了?”   顺着霍晟的视线望去,宛乔只看见几个陌生的表演者,再想寻觅时,他竟往自己脑门重重地敲了下去,催促道:“还看?快跟上!”   驶出艺术中心,霍晟就上了高架桥。这完全偏离了回学校的路线,宛乔嘴角微沉,连语气也变得生硬:“靠边停车,我自己回去。”   霍晟缓缓踩下油门,迅速超了前面一台奥迪,他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你跳车啊。”   宛乔气得胸口发闷,她恶狠狠地咒骂:“人渣!”   霍晟轻佻地吹了下口哨:“我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,我是人渣,你也好不到哪里去。”   宛乔咬着牙说:“我没有家,我的家早被你跟你妈拆散了!”   霍晟瞅了她一眼,很无所谓地说:“随你怎么想,反正我今晚一定要将你逮回去,这顿饭要是不吃,你就别指望走出家门。”   车子一路狂奔,抵达乔家大宅时,天已经擦黑。   宛乔的脸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黑,她不说话,也不肯下车。   霍晟看了她半晌,之后冷冷地说:“你爸生病了,你爱看不看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 很抢戏的哥哥出场…… PS。我看见有小伙伴猜对了延哥玩的乐器,厉害啊!奖个500点的红包哈~奖品肯定人人有份,留言的小伙伴都送小红包哈,注意查收~ ☆、第五章   第五章   看见久未归家的女儿,宛忠平第一句话就是:“你还知道回来?”   宛乔本来就回得不情不愿,听了这话,她转身想走。然而霍晟的动作更快,他揪住她的衣领,强行将人拉到餐桌前。   低头看报纸的宛忠平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静,不过冼冬雯就看得直皱眉头,她虽然没说什么,但望向儿子的眼光隐隐带着责备之意。   冼冬雯是宛忠平的续弦,而霍晟则是她跟前夫的独子。当年父亲再婚,宛乔才十五岁,正处于叛逆期的她无比排挤这样的变故,更讨厌这种不伦不类的家庭组合,而她跟宛忠平的关系,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僵化的。   虽说父母是和平离婚的,但宛乔一直不能接受父亲新组家庭的事实。每当看见他们其乐融融地待在一起,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,很尴尬,也很无奈。   以前不懂事,宛乔没少给冼冬雯难堪,霍晟护母,也没少给宛乔添堵。他们一度闹得水火不容,后来宛乔住校,而霍晟也开立了自己的公司,两人不常相见,那关系才有所缓和,偶尔会针锋相对,但明显少了往时那股戾气。   或者是期望值太低,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要轻松些许。宛乔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,不过饭菜很美味,也很对她的胃口,所以吃得很多。   宛忠平如常地板着脸,不过细心留意便可以发现他的心情其实很好,就连眼尾的皱纹亦舒展开来。当他又一次把油腻的红烧肉放进嘴里,冼冬雯不得不开口阻止:“老宛,够了。”   宛乔闻声抬头,想起霍晟的话,她忍了又忍,最终还是别扭地询问:“听说您生病了。”   “没有的事。”宛忠平否认。   冼冬雯瞧了丈夫一眼,之后温声对宛乔说 :“你爸爸最近血压不稳定,肺部也出现了点问题,幸好问题不大,好好调理就没事了,你不用太担心。”   说到这里,她又望向宛忠平,宛忠平点了点头,她继续说:“医生说你爸适宜在环境清静、空气清新的地方休养,所以我们打算去尾海暂住几个月,到时候家里就要靠你跟哥哥看着了。”   宛忠平是做疗养院起家的,全国基本上每座城市,都有宛家设立的可康疗养院。可康疗养院是民营性质的疗养院,如果疗养院也有划分等级,那么宛氏旗下的绝对可以评上六星。至于宛忠平将要前往的疗养院,则是位于南部一个景色优美、气候宜人地小岛屿。那里是宛氏前些年重点投资规划的项目,除了优越的自然条件,还有一流的医疗团队随时候命,从建成至今,一直是巨商富翁度假养老的圣地。   要是在以前,宛乔肯定会轻蔑地说一句“谁要跟霍晟看家”,而现在,她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   这些年来,宛乔只顾着跟父亲怄气,很少会注意他的身体状况。在她心里,父亲向来如高山般沉稳、如大树般挺拔,他这样一个工作狂,居然会因身体原因而放下公事,那么情况应该不怎么乐观。   这个话题结束后,宛乔变得食不知味,她憋了一肚子的话,却始终没问出来。   晚饭过后,宛乔破天荒没有要求离开,霍晟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,还故意过来问她:“送你回学校?”   宛乔咬唇,欲言又止。   霍晟偏偏要逗她,车钥匙勾在手上,他说:“走啊。”   他衔着坏笑,宛乔朝他瞪眼:“这是我家,你凭什么要我走?”   “哦?”霍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,不紧不慢地跟她翻着旧帐,“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,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,她才不屑待下去。要屈就小公主跟我们住在一起,真是罪过啊。”   就在他们站在客厅僵持的时候,冼冬雯端着水果从厨房里出来,她一边叫孩子们吃水果,一边询问宛乔:“小乔,时间也不早了,要不明早再回学校吧?”   宛乔还没应声,宛忠平已经发话:“住下吧。”   这短短的三个字,宛乔竟无从拒绝。   冼冬雯没有让佣人帮忙,她亲自为宛乔整理房间。宛乔故意拖了很久才上楼,推开房门发现她正坐在骑士椅上,似乎已经等自己很久了。   将近三个月没有踏入自己的闺房,宛乔并没有丝毫陌生的感觉,这里的布置跟原来没有区别,就连摆在梳妆台上那管折掉了的唇膏,此时也安安静静地放在那个位置。她知道这是冼冬雯安排佣人打理的,就连今晚那顿很合她胃口的晚上,也必定是她张罗的。这么多年过去,冼冬雯貌似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,尽管如此,她还是没有办法跟这位继母亲近,甚至连称呼,也是很敷衍的一声“阿姨”。   她们鲜少单独相处,宛乔有点不自在,冼冬雯倒一切如常,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:“小乔,过来跟阿姨说一阵子话吧。”   宛乔没有坐过去,她随意倚在门边,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。   冼冬雯也不勉强,她对宛乔说:“上周你爸咳嗽得厉害,整夜都睡不了,熬了几个晚上才肯去医院做详细检查,结果出来,居然是慢性肺气肿,还伴有很有小毛病。平时你爸爸有事没事老让你回家,可他生病的时候,反而不敢惊动你。这次是我自作主张让小晟接你回来的,其实没有恶意,就是想让你们见见面,也希望你能劝劝你爸注意身体。”   宛乔问:“你们不是劝他去尾海调养了吗?”   冼冬雯摇头:“他只是受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才勉强答应的,待不了多久,他肯定会逃回来的。”   话音刚落,冼冬雯的手机忽然响了,她低头一看,接着就把屏幕转向宛乔:“对了,我前段时间帮你订做了一把琴,过几天就可以送过来,你看看喜不喜欢?”   宛乔不应声,她继续说:“我不懂什么乐器,不过我一位世交的儿子是专家,想到你们年纪差不多,所以就让他帮你拿主意,他的选择应该会比我选的更加符合你心意。”   别的事情宛乔不感兴趣,大提琴却是例外,她始终无法抵挡大提琴的魅力,鬼使神差就拿起了冼冬雯的手机。视线一扫而过,结果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那张图片,而是微信页面顶头的昵称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不知道为什么,我爱上了霍哥哥…… Ps.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啦,注意查收哈~ 么么哒~ ☆、第六章   第六章   看见这个在她好友列表里沉寂多时的人物,宛乔有一瞬间呆滞。   沈博延的微信昵称就是他的本名,宛乔姑且相信这世界有同名同姓的人,但却不相信这两个同名同姓的人会用同样的头像。那头像是黑底的几何图形,很抽象,她看不出来其中深意。   察觉宛乔的表情有点奇怪,冼冬雯问:“不喜欢吗?”   宛乔将手机还给她,她接过,自顾自地说:“也对,男生的眼光跟女孩子的终究不一样。没关系的,不喜欢哪里说出来,看看那边可不可以修改。”   最终宛乔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:“不需要了。我的琴还好好的,暂时没有用新琴的打算。”   冼冬雯有几分失望,不过很快,她又恢复过来。她笑了笑:“那好。我不妨碍你休息了,早点睡吧。”   宛乔倒希望可以早点睡,但想到父亲的身体,她却辗转反侧,夜不能寐。   由于休息得不好,宛乔有点精神不济,即使上了霍晟的车,她也没有力气跟他开战。   霍晟知道她今天早上没有排课,因此不急着把人送回学校。当她发现不对劲时,他已经把车子驶进了公司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库。   霍晟没有帮宛忠平打理家业,毕业以后,他就跟几个狐朋狗友开酒吧。这种有点家底的富家子弟很懂砸钱搞噱头,加上那不计成本的营销手段,他们的生意因此做得有声有色,还创立了一家颇有规模的娱乐管理有限公司,名为纽斯。纽斯业务范围十分广泛,除了众所周知的酒吧,还有酒店,KTV,游艇会等,近这两年电竞行业发展迅猛,他们也有意创立电竞俱乐部,组建自己的战队。   通往停车场的入口挂着一副很撩人的海报,倒是很符合娱乐公司的风格,而宛乔一点也不欣赏。她眉头深锁,语气生硬地问: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?”   霍晟不应声,他沉默地拐着方向盘,将车子停在专属的车位后,他便熄火下车,绕到另一端给宛乔开门。   宛乔又问了一遍: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?”   车门敞着,霍晟随意将手支在车顶:“你爸的身体检查报告在我的办公室,你没兴趣看一下?”   对于父亲的病情,冼冬雯昨晚并没有细说,宛乔连话也没多说半句,下车就跟着霍晟走。   这丫头向来娇纵无理,如今却像小孩子一样乖乖巧巧地跟在自己身后,霍晟真有点不习惯。他放慢了点脚步,回头将她拉到身侧:“不要闷头跟着我,别人不知道,还以为你是我家的小帮佣。”   到底是娱乐管理公司,这里的员工的打扮都十分前卫而性感,时不时有人经过,宛乔都会闻到从她们身上散发的浓烈香水味。她的鼻子受不了,一下没忍住就重重地打了个喷嚏,霍晟看了她一眼,而她终于有机会反击:“你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公司。”   霍晟也不恼,他语带戏谑:“那叫做女人味,你这种长着小学生身板幼儿园智商的黄毛丫头是不会懂的。”   又是一个衣着清凉的女人经过,她明目张胆地给霍晟送秋波,那声问好甜腻得可以滴得出蜜糖。霍晟只是微微颔首,接着又转头对宛乔说:“在学校有没有看上什么男生?要是有,我建议你向她们请教一下,不然你这副样子……”   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,宛乔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:“不关你的事!”   直至拿到宛忠平的身体检查报告,他们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才有所缓和。霍晟亲自给她沏了茶,之后缓缓开口:“你爸嗜烟又嗜酒,他那毛病,是长年累月积聚下来的,一时半刻肯定好不了。”   报告里全是让人看不懂的数据,宛乔皱起眉头翻阅着,翻到最后的总汇分析,她的眉头又紧了几分。   霍晟告诉她:“我跟医生谈过,他说你爸的身体还不算非常糟糕,只要他注意饮食,定期检查,肯定不会有大碍的。对了,医生还特地跟我强调,一定要留心病人的情绪,你也知道,其实很多病都是憋出来的,要是你继续惹你爸生气,说不定下次见他就是这重症室里。”   宛乔被刺激到,她一边粗鲁地将检查报告塞进背包,一边说:“你不用这样吓唬我!”   虽然她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,但霍晟还是发现她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微抖着。将背包关上后,她从沙发站起来,他目随着她:“说两句就发脾气了?”   宛乔将背包背在肩上:“我要回学校。”   “你又没课,”霍晟邀请道,“怎么说我也替你尽了当女儿的义务,你就算不道谢,跟我吃顿午饭也不过分吧?”   宛乔执着要走:“我练琴不行吗?”   “练琴?”霍晟嗤笑了声,“那更没必要了。”   闻言,宛乔停住脚步,很不解地看向他。   霍晟坐直了身体,脸上还是挂着那不正经的表情,但语气却是认真的:“跟你说一个内-幕吧,这次跟楚扬合作的乐团,绝对不是你们。”   宛乔说:“我不相信什么内-幕,我们乐团向来都是靠实力取胜的。”   “天真!”霍晟不屑地说,“你知道楚扬工作室里的乐器是谁赞助的吗?是通乐琴行,而和风乐团某位成员,正是这家琴行的少东家。楚扬是艺术家,但在利益面前,他也不过是个俗人,你说他会选择价值千万的条件,还是一个小小的乐团?”   宛乔怎么也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层关系,她想起冼冬雯给她订做的大提琴,心里忽然亮堂了:“是沈博延?”   霍晟故意没有指名道姓,不料被宛乔道破,他倒有点意外:“你也不笨啊。”   反正宛乔已经知道,霍晟也不介意让她知道更多:“我记得你有几把琴都是出自这家琴行,这家琴行有多大的影响力,你也不需要我多说。一直以来,楚扬跟通乐的关系都很密切,就是楚家不向他施压,他也知道该怎么选择,而所谓的选拔,只是应付几位校长和教授的说辞罢了,你们再努力都是白费力气,我要是你,我肯定不会傻乎乎地做这些无用功,有时间去泡泡吧、喝喝酒不是更好吗?”   宛乔整张脸都黑了,霍晟似是担心她不够生气,接着说:“周日阿延会到我们酒吧表演,你要不要来看看?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,说不准会有转机啊。”   那天宛乔什么都没说就气冲冲地走了,而周日的傍晚,霍晟就竟然开车到学校接她。   高校联合艺术节下周一就开幕了,宛乔跟团里的伙伴完成了最后的排练,已经有些疲累,看见教学楼前那个总惹她厌烦的男人,她立即烦躁起来。   早猜到她会转身走开,霍晟很有耐心地开车跟在她身后,不一会儿,走在校道的同学都好奇地看着她。   宛乔受不了来自各方异样的眼光,她咬了咬牙,最终还是上了霍晟的车。   霍晟带她去的是纽斯旗下最火爆的唐楼酒吧,酒吧的外建筑是颇有年代感的唐楼,而里头却是截然不同的世界。   尚未进门,宛乔就被那震耳欲聋的乐声吵得心绪不宁,看她这样磨蹭,霍晟推了她一把:“进去啊。”   宛乔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两步,幸好霍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,正门正对着舞台,她定眼一看,瞬间就觅到那熟悉的身影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晚还有一更哈,放我家的大魔王出来啦~ ☆、第七章   第七章   酒吧里灯红酒绿,虽不至于乌烟瘴气,但也是一片吵杂。舞台上的驻唱歌手唱得正嗨,他声嘶力竭地叫吼,内场的气氛热烈无比。乐队隐于舞台一隅,聚光灯时不时扫到角落,而宛乔偏偏一眼就看见坐在爵士鼓前的沈博延。   学音乐的人,会多种乐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,宛乔自认懒惰,也精通两种以上的乐器。让她感到惊讶的,是沈博延这刻的模样。   在和风乐团里,沈博延负责的是定音鼓。这个位置有点特殊,他谱出的音符不似弦乐组的动听,甚至连存在感都不强,不过作用却不容小觑。他敲出来的每一声“咚”,对整个乐团都有引领节奏的作用,有人也将这个位置称作乐团的副指挥。以往在舞台上看见沈博延总是一身正装,表情严肃,像个学术派的音乐人。   然而此际,那个在数米之遥的男人,他穿着黑衣黑裤,上衣的纽扣有三颗没有扣上,领口随着他利索有力的敲击动作而微微敞开,那线条优美的胸肌在昏暗的灯光中若隐若现。虽然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淡,但眉梢眼前透着的全是张扬与不羁。   宛乔有点反应不过来,直至被霍晟撞了下手臂,她才回过神来:“他跟别人组建乐队了?”   霍晟说:“玩玩而已,其实他不常来。”   正对着舞台的卡座,是霍晟跟几个合伙人的专属座位。他们今晚也在,当霍晟带着异性过去,他们的笑容都暧昧起来。   那怪异的目光让宛乔感到胆怯,在这个陌生的地方,她只能靠近霍晟寻找庇护。幸好霍晟也很照顾她,他让她坐到里面的位置,随后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,这样一来,倒把那几个男人阻隔开来。   肆意地打量过宛乔后,汪寻终于沉不住气说:“晟哥,把未成年少女带来酒吧,不担心警-察找你回警-局喝茶吗?”   霍晟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,只对宛乔说:“拿身份证给他看看。”   宛乔还真打算翻背包找身份证,霍晟扶额,而坐在对面的三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。   汪寻笑得最乐,他问:“哪来找来的活宝?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吧。”   霍晟笑骂:“滚!”   闻言汪寻果真滚了,因为他看见他的红颜知己来了,其余两个人也不想干坐着,于是都下场猎-艳。   酒保端来霍晟的例牌酒饮,同时为宛乔递来餐牌。宛乔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品种,一时拿不定主意,霍晟问她想喝什么,她只能回答:“不知道。”   “算了,你还是喝矿泉水吧。”霍晟替她做了决定,顿了一下,他又对酒保说,“再拿一打-黑啤。”   宛乔仍旧低头看着餐牌,她想也不想就拒绝:“我不喝那个。”   霍晟说:“不是给你点的。”   一团阴影投下来,恰好把宛乔用来看餐牌那点光线遮挡了,她缓缓抬头,而沈博延正好拉开椅子,一声不响地坐到她的对面。   舞台上的表演仍未结束,有人接替了沈博延的位置,宛乔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台上的人,什么也没说。   沈博延同样打量着她,霍晟闲适地倚在宽大又松软的沙发上,懒洋洋地说:“她就是我家那位野蛮公主,你认识吧?”   宛乔不可置信地望向霍晟,原来这家伙在外人面前是这样抹黑自己的,从今天起,她又多了一个讨厌他的理由。   沈博延笑了笑,没做什么回应,只是百无聊赖地跟他闲聊:“今天这么闲?”   霍晟随手解了颗纽扣透气:“带她来见识一下你的厉害。”   宛乔假装没听见,她低头研究着汪寻他们留下的鸡尾酒,那几杯没有动过的酒十分漂亮,红的粉的黄的蓝的,各式各样,不知道是什么名堂。   才聊了一阵子,酒保端来矿泉水和一打-黑啤,同时告诉霍晟vip专区有客人找他。沈博延对他点了点头,示意他不用留在这里陪自己,随后他便跟着酒保走开了。   宛乔对那杯粉嫩嫩,面上还铺着樱花的的饮料很感兴趣,霍晟一离席,她便端起了杯子。只是,杯子刚离开桌面,一条手臂无声无息地从对面横了过来。   对方衣袖半挽,一截结实的小臂露出来,宛乔视线再往前移,是他覆盖在杯口的手。他的手很好看,手指笔直又修长,指甲圆润又整齐,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。   当宛乔舍得将眼睛从他的手挪开时,沈博延才开口:“不是果汁。”   他沉默了下,又说:“要是醉了醒不来,明天还怎么演奏?”   宛乔真没想过这样一层风险,她“哦”了一声,乖乖地将手伸向旁边的矿泉水。   发现霍晟不在,汪寻他们便邀请宛乔到舞池跳舞。宛乔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,没说几句就招架不住他们的攻势,最终只能妥协。   在她将要动身前往舞池时,一直沉默的沈博延突兀地唤她:“宛乔。”   那声音不大,但足以让汪寻他们清楚地听见。汪寻率先停住脚步,宛乔还没来得及问沈博延叫自己做什么,汪寻已经很激动地问:“你叫宛乔?你就是宛乔?”   不仅是汪寻,就连另外两个男人也似乎很诧异。宛乔大大方方地承认,同时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霍晟,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诋毁自己,才让他们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变了脸色。   汪寻尴尬地笑着:“原来是乔妹妹。哈哈,你还是别跳舞了,回去坐着,我让人端水果盘给你。”   这样的转变实在让宛乔措手不及,席间又剩下她跟沈博延,她无声地向他询问状况,而他只是耸了耸肩,一副他也看不懂的样子。   宛乔忍不住望向舞池那三个行为怪异的男人,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,沈博延慢悠悠地拉开了黑啤地易拉罐拉环,明明语气如常,话中带着几分莫名地压迫感:“听说你不喜欢我选的琴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不知道大魔王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…… Ps.上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了哈,注意查收~ 祝大家周末愉快~ ☆、第八章   第八章   拒绝冼冬雯的好意后,宛乔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,现在被猝不及防地提起,她有点呆滞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   虽说那把大提琴是冼冬雯送的,但在背后挑选的人却是眼前这位,宛乔不接受冼冬雯那礼物的同时,也白费了沈博延的心思。若是在以前,那些跟冼冬雯与霍晟有联系的人,她半点都不会在乎,然而当对象换成沈博延,她就算心里不爽,也不敢随意造次。   宛乔记得,冼冬雯说她跟沈家是世交,如今再看霍晟和沈博延的关系,他们的交情想必不浅。反正霍晟早已毁了自己的形象,她觉得没什么好保留的,于是坦白地告诉他:“跟他们有关的一切,我都不喜欢。”   拉环被拉开,气泡一涌而上,沈博延正要送往嘴边,听了这话,他将黑啤搁在桌面,漫不经心地问:“包括我?”   宛乔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:“包括你。”   沈博延同样注视着她,他笑而不语,其中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。   聚光灯在他脸上一扫而过,那双眼睛乌黑又深邃,宛乔被锐利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,最终选择顾左右而言他:“对了,你刚才叫我做什么?”   沈博延重新拿起黑啤,手指轻刮着瓶身的水珠:“叫叫你而已,又不喜欢?”   宛乔撇了撇嘴:“无聊。”   其实宛乔同样无聊,她没有事情可以做,于是就拿出手机玩游戏。   自从跟沈博延开过黑以后,宛乔就爱上了大乔这个英雄,这倒不是由于她厉害或者人设漂亮,而是因为她跑得快,跑得飞快。   作为辅助型英雄,大乔通常会在三路游走,以支援队友。由于前期比较弱,她很容易在河道或野区被刺客埋伏击杀,正因如此,开局不到十分钟,她就已经贡献了两个人头。   当画面又一次变成黑白模式,坐在对面的人忽然说:“你逃跑的时候手速很快。”   宛乔抬头,他又说:“可还是没有逃掉。”   听出沈博延话中的嘲讽之意,宛乔鼓了鼓腮帮子,没有搭理他。距离复活还有几秒,她又听见他说:“坐过来。”   宛乔又一次抬头,目光困惑地看着他。   沈博延也不催促,只是淡淡然地问:“不想赢?”   玩游戏有谁不想赢的,在胜利面前,任何偏见与恩怨都可以暂且抛开。宛乔很听话地坐到他旁边的座位,手机也有意识地往他那方倾斜,好方便他指点。   事实证明,沈博延确实是有几道板斧的,有了他的帮助,形势迅速从逆风局转为顺风局,而宛乔更是拿助攻拿到手软,时不时还能抢到三两个人头。   虽有大神坐镇,但宛乔很多时候还是很不淡定的,每当敌人来团,她总是手忙脚乱地放技能。沈博延看得直皱眉,忍了又忍,他最终还是伸手过去,阻止她一波毫无输出的操作:“开团的时候,你不能往人堆里放二技能,要是别人满血又误踩,那就很坑了。”   宛乔有点发懵,这不是沈博延的话有多难懂,而是他靠得太近。手机屏幕不大,他们两颗脑袋几近贴在一起,她不敢点头,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,一不小心,很可能就会碰到他的脸。   不知怎么地,宛乔连呼吸都屏住了,而在她身旁的人却不觉有什么不妥。看见她被敌方两人追击,他干脆捉住她的手引导她反击:“被追打不能慌,先用三技能沉默,再用一技能将他们弹开。”   他的手干燥而温热,被碰触的一瞬,宛乔像被电了一下,酥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开来,她不禁用余光瞄向他。   那张俊脸近在咫尺,也许是被昏暗的灯光迷离了双眼,宛乔竟看不出有什么瑕疵。薄唇,挺鼻,大眼睛,长睫毛,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,有种说不出的性感。   大概是宛乔的视线太赤-裸,沈博延虽然眼睛没转,但还是察觉了她的注视:“专心点。”   宛乔像只偷吃又被逮住的小老鼠,听了这话便立即收回视线,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。   游戏里已经进入异常关键的后期,他们五人一波推到了敌方高地,敌方死了一个法师和一个坦克,而他们的前排也被打到残血。   敌方杀红了眼,看见残血英雄便咬紧追击。宛乔正要英勇地上前扛伤害,沈博延开口阻止:“不是这样打。”   与此同时,他手快地发出了“撤退”的信号。   队友们很有默契地往后撤,沈博延往众人脚下丢下宿命之海的法阵,随后再召唤漩涡之门。敌人赶来时,他们全员被送回泉水,之后又被法阵集体传送回原地,以全员满血的状态将剩余三人击亡。   “Aced!”(团灭!)   那声激亢的女声让宛乔热血沸腾,那股激情还没过去,他们已经带着兵线拆着敌方水晶。   水晶将要被敲碎时,宛乔忽然被人从后方推了一下,她无暇顾及,紧接着就听见霍晟那不正经的打趣“真行啊,没一会儿就打得火热,需要给你们开个房间吗?”   宛乔坐直身体,连水晶都不打了:“低俗!”   霍晟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穿梭,最终落在宛乔那方,悄声在她耳边低语:“小公主也有春-心萌动的时候啊。”   宛乔的脸一阵红一阵紫,瞪着他的眼睛几乎可以冒出火来。   沈博延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,接替宛乔把水晶打破后,他将手机塞到她手里,同时对霍晟说:“我回学校了。”   霍晟说:“我送你?反正都要送宛乔。”   “不了。”沈博延拒绝,“我骑车过来的。”   宛乔跟着说:“我也回学校了。”   霍晟看了下时间,接着对宛乔说:“等我两分钟,我的车钥匙让人拿走了。”   宛乔正气在头上,霍晟一走开,她便扯着背包离开。刚迈出酒吧门口,背包肩带被人扯住,她回头,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博延神情慵懒地问:“一起走吗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没有小伙伴跟我一样,很喜欢大乔姐姐的呀? 没有也没关系,反正肯定有人跟我一样,很喜欢大魔王的。 哦,听说不包括乔乔…… ☆、第九章   第九章   这一带是本市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方,光是这条街就有十来个大大小小的酒吧,从唐楼出来,又是另一片纸醉金迷。   两个勾肩搭背的醉汉迎面而来,不远处有几个染着金发的小混混放肆打闹,也有蹲在角落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地。周遭充斥着颓废与糜烂地气息,就连正在候客的出租车司机,看起来也是奇奇怪怪的。   也许是心理作用,宛乔总觉得有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,心里发慌,她犹犹豫豫地问:“你不是骑车来的吗,怎么一起走?”   沈博延回答:“有两台。”   对上宛乔那困惑的目光,沈博延说:“你哥的。”   宛乔立即否认:“他不是我哥。”   “真的挺幼稚的。”沈博延过去取车,还不忘供出罪魁祸首,“你哥说的。”   霍晟那狗口吐不出象牙,宛乔虽然已经习惯,但此际还是很抓狂:“除了野蛮和幼稚,那坏蛋还说我什么了?”   沈博延半俯着身替她调整骑坐的高度,瞧她那激动的模样,他不禁漾出一丝笑意:“多着呢。”   出发之前,沈博延给霍晟发了条微信,告知他宛乔将由自己送回学校,并借他的山地车一用。不等霍晟回复,他便带着宛乔离开了唐楼酒吧。   他们沿着非机动车道骑车回学校,这一路上,宛乔听着沈博延数着自己的“丰功伟绩”,真的连撞墙的心都有了。   沈博延也许是故意的,也许是没有察觉宛乔的窘迫,他越数越多,数着数着自己都忍俊不禁:“你捣乱的花样真是多,是怎么想到的?”   宛乔没好气地说:“从小说里学来的。女主角对付恶毒女配,用的就是这些招数。”   得到这个答案,沈博延笑得更欢:“难怪啊……”   宛乔追问:“难怪什么?”   沈博延说:“难怪这么幼稚。”   记得第一次跟宛乔见面,是在冼冬雯和宛忠平的婚礼上。沈、冼两家关系很不错,又是世交,因此那天他们一家子很早就到了酒店贺喜,在宴会厅看见身穿一身初中校服的宛乔,若非霍晟告知,他不会相信不远处那位衣着随便,神色淡漠的女生正是今天操办喜事的主人家。   自那以后,沈博延也经常从霍晟口中得知宛乔恶行。在霍晟的口中,宛乔简直就是一个混世女魔头,那恐怖的程度,已经达到所及之处寸草不生的程度,每每提及她,霍晟总是咬牙切齿的。   跟霍晟相交多年,沈博延倒是清楚霍晟的性子。他那种人,要是别人不经意踩了他一下,他也要狠狠地踹回两脚,宛乔在他那里,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。原以为这种光有一股骄纵的小女生很快会被霍晟压得死死的,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,这对继兄妹依旧乐此不疲地争斗着,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。   正因如此 ,沈博延一直都有种错觉,总认为宛乔是那种外柔内刚,勇猛彪悍的女汉子。毕竟,在这世界上,要找到一个让霍晟头疼的人,实属不易。   事实上,宛乔似乎又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。那晚意外地收到宛乔发来的游戏邀请,他之所以会爽快地答应,是以为她是一位灵性玩家。她能够与霍晟恶斗多年,在游戏中就算不能做到暴力输出,至少也能在团战一往无前地杀敌。   第一盘开局不久,沈博延就知道自己的推断有误,而自己所希冀的辅助,也是不存在的。   沈博延向来觉得,游戏里的表现能够体现一个人的行事作风。只会向前冲,就算心知即将阵亡也不知后退的,在现实生活中想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心眼;进退有度,懂得运用谋术战略去围堵包抄敌人的,在实现生活中大概也是个懂得动脑筋的智者;而像宛乔那种的,碰上敌人只知道一股劲地放技能,关键时刻还把传送门放在敌方防御塔的人,在现实生活中肯定心理素质不高,遇事就乱了阵脚的小呆子。   那晚以后,他给宛乔筑建那彪悍形象便彻底崩坏,或许是反差太大,他倒觉得这样的宛乔比自己所知晓的更加耐人寻味。   宛乔自然不知道他内心所想,听见他的嘲笑,便转头瞪他:“喂!”   一时忘形,车头边失控地往边上撞去,所幸宛乔反应迅速才没有冲到绿化带。向来淡定的沈博延却惊出一身冷汗,他低斥:“别闹!”   不笑的时候,沈博延的样子已经够严肃的,此际板着脸教训人,那模样还真的有点可怕。宛乔偏偏不怕他,甚至还气冲冲地对他说:“你跟霍晟一个样,都是大坏蛋!”   沈博延直言不讳:“其实我比他坏多了。”   宛乔又一次转头望向他。他唇角微扬,眼角轻挑,那英气又硬朗的轮廓在忽明忽暗的灯影下徒添了几分邪气,一如引诱世人走入歧途的魔。   这一次,宛乔沉默了,明明像是一句玩笑,她却觉得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事实。   他们所就读的高校是相邻的,沈博延一直将她送到学校门口才停下来。   宛乔也跟着刹车,晚风拂乱她的长发,她随手挠了一下,随后听见他说:“进去吧。”  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门禁时间,校门人流虽然不算密集,但那个长着一副好皮囊的沈博延还是很惹人注目的,只是停留了一下子,就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。   路灯不算亮,大家虽觉得这男生长得帅气,但不敢肯定他就是隔壁学校的风云人物。   宛乔不想节外生枝,正打算赶紧把车归还就跟他道别,结果他却说:“先替我保管,改天我再找你拿。”   说完,他便掉头离开,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其实大魔王很早就见过乔乔了,只是乔乔早忘记了…… ps.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啦,注意查收,么么哒~ ☆、第十章   第十章   第十章   高校联合艺术节如期而至。   为了促进本地几所高校的交流,艺术节期间,大家都可以到邻校参观游玩和旁听学习。除了开设一些颇具特色的公开课,校内各个社团和组织均会设立摊位,摊位主题包罗万象,活动精彩纷呈。   校道上熙熙攘攘,宛乔原本跟几个同学结伴而行,逛了三两个摊位就只剩下姚霜霜。   姚霜霜是古典音乐与古典文学的狂热爱好者,刚才在文学社的摊位里一展身手,赢得了一个半个人高的兔子布偶,可惜她对毛绒绒的东西不感兴趣,转手就送给了宛乔。   那只兔子布偶可爱极了,宛乔喜欢得很。然而抱着它走在拥挤的人潮并不太方便,她打算先将它带回宿舍安置,姚霜霜却拿着手机说:“论坛上的人都说现在在礼堂演讲的荣誉校友很帅啊,我们赶紧去看看吧,再晚就看不到了!”   多得几位荣誉校友的资助,今年艺术节的资金特别充足,所举办的庆典亦随之盛大起来。依照一贯的惯例,这些荣誉校友将会受到校方嘉许,并受邀回校为师弟师妹发表演讲。   她们赶到的时候,礼堂已经人满为患,宛乔被姚霜霜拉扯着前行,受了无数个白眼后,终于挤到了前排。   站在台上的荣誉校友确实是长得不错,姚霜霜看了两眼就把人认出来:“原来是毕师兄!”   在南韵管弦乐团里,毕宇旻就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。在校期间,他曾任学生会主席、乐团团长,在市内省内乃至全国的赛事中获奖无数。毕业以后,他前往维也纳继续进修,如今在世界闻名的交响乐团YCC任小提琴首席。   宛乔没有应声,注意力甚至不在毕宇旻身上,她的目光四处搜罗,却没有找到想找的人。   毕宇旻所演讲的内容,宛乔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,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,她凑近姚霜霜的耳边说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   成功拍下毕宇旻的演讲照,姚霜霜心满意足地答应。回宿舍的路上,她一边欣赏毕宇旻的俊脸,一边对宛乔说:“难怪老师让我们好好表现,原来除了楚扬以外,还有毕师兄这位重量级的来宾。今晚他应该会来看我们演出吧,乔乔,你说我用什么色号的唇膏比较抢眼呀?”   抱着兔子布偶的宛乔神游般地前行,直至姚霜霜敲了她一记,她才如梦初醒地发问: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我问你觉得我用什么色号的唇膏比较好。”姚霜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“算了,我还是自己决定吧。”   宛乔哪有心思顾这点小事,当姚霜霜捧着化妆箱认真地选着唇膏时,她则站在衣橱前面发呆,好半晌才随手抽了一袭黑色礼服作为今晚演出的战衣。   六点二十分,大伙集体搭乘校车前往艺术中心。这路上,指导老师还絮絮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,宛乔安静地听着,忽然包里的手机震了震,她摸出来一看,是一条短信。   “乔乔,我在艺术中心三楼的休息室等你,演出前抽时间来一趟。”   南韵管弦乐团的出场次序比较靠后,抵达艺术中心,大家才不慌不忙地换衣与化妆。宛乔跟老师打了声招呼,便放下自己的礼服和化妆包,静悄悄地搭乘电梯前往三楼。   站在休息间门前,宛乔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敲门,结果前来开门的人是今天在礼堂见过的毕宇旻。虽然意外,但却又在情理之中,她挤出微笑,对方已经率先跟她问好:“小师妹,好久不见。”   话音刚落,一个身穿深紫色束腰长裙的女士也走了出来,她的声音不缓不疾的:“是不是乔乔来了?”   将近半年未见,宛乔竟然觉得眼前的女士有几分陌生,顿了半秒,她才唤道:“妈妈。”   毕宇旻以先到会场为由,贴心地把休息间留给她们母女俩说话。宛乔进门后,江雪霁就说:“这些天太忙,都没空跟你说回国的事。”   “没关系。”宛乔抿了抿唇,“我已经习惯了。”   江雪霁沉默了一下:“乔乔,你最近过得好吗?”   “挺好的。”宛乔回答,“每天吃饭、睡觉、上课、练琴,过得很充实。”   江雪霁露出淡淡的微笑:“那我很期待你待会儿的表现,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。”   自离婚以后,江雪霁就定居在维也纳,并在当地的私立音乐学院任教。她是一位事业型的女性,当初跟宛忠平离婚,也是因为他给她太多来自家庭的压力,就连宛乔的出生,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束缚。这些年来,她鲜少回国,即使见面,她也把女儿当作自己的学生一样对待。   在学院里,江雪霁是出了名的东方女魔头,面对宛乔,她也同样的严厉。宛乔从来未听过她半句的赞赏,在她的记忆里,每次拉完琴母亲总是眉头紧锁,接着将她批评得体无完肤,最后甚至连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拉大提琴。   学院里的老师都说自己很有天分,然而宛乔对自己却不是那么有信心,即使是今晚的演出,她也会怯场,加上母亲在场,她便更加紧张了。   从休息室回到后台,宛乔的心情更加忐忑。一看见她连衣服也没换,指导老师就着急:“宛乔,你怎么去这么才就回来,赶紧换衣服,还有六个节目就该我们上场了。”   宛乔匆匆忙忙地跑去换礼服,刚走进更衣室,连门也来不及关上,伴随着“啪”的一声,眼前瞬间漆黑一片。她被吓到了,隐约间,外面从来工作人员的声音,告诉大家后台的线路有问题,不过很快就会恢复通电。   由于时间紧迫,宛乔只能摸着黑地穿上礼服。偏偏那礼服的后背是绑带式,她怎么弄也弄不好,急得鼻尖都冒出了一层薄汗。   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,一把女声由远而近传来,她挨个更衣室敲门:“同学,需要手电筒吗?”   当自己那扇门被敲响时,宛乔第一时间把门打开:“同学,我很需要手电筒!”   礼服有点往下掉的趋势,宛乔一手护着前襟,很不好意思地开口:“要是你能忙我绑一下绸带就更好了。”  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,但宛乔感觉到来人走进了更衣室,她低声道谢,而回应她的是门板被合上的声音。   更衣室本身就不大,要容纳两人还是有那么一点拥挤。她稍稍后退,眼前仍是漆黑一片,她忍不住提醒:“同学,麻烦你开一下手电筒。”   对方摸索了一下,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,更衣室内出现一点亮光时,她才发现那是一台手机。她正纳闷着,一把低沉的男声在自己的头顶炸开:“没有手电筒,闪光灯将就着用吧。”   刚才断电,宛乔没有尖叫,此时此刻,她竟失控般叫出声来,幸好沈博延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,才阻隔了那高分贝的噪音。   “叫什么。”沈博延的声音并无波澜,待她镇定下来,他才缓缓松手。   宛乔惊魂未定,说话时还有点结巴:“怎……怎么是你!”   沈博延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,同时回答她:“我看你进去那么久都没出来,以为你吓昏在里面了。”  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宛乔眯起了眼睛,她连忙转身背对着沈博延,语中带有几分抱怨的意味:“那你也不能进来啊!”   沈博延似乎低笑了声:“是你要求我帮忙的,难不成你想敞着门亮着灯换衣服?”   宛乔耳根发烫,正要伸手扶额时,身后的男人将手机塞到她手里:“拿着,我帮你系绑带。”   在这里幽闭的空间里,宛乔即使有意识地屏住呼吸,但也控制不了那如雷般的心跳。她像灯柱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,每当沈博延的手碰到那裸-露的后背,她就会下意识缩一下脖子,或许这样的小动作严重影响到他,他低喝:“别动!”   宛乔很委屈:“好痒。”   沈博延则说:“麻烦。”   宛乔撇了撇嘴,之后听见他补充:“这裙子。”   此话一出,宛乔的嘴角便掀起了小小的弧度。她有点好奇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?”   “我们乐团就在更衣室隔壁的位置候场。”沈博延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绸带,蝴蝶结系好以后,他问,“紧不紧?”   宛乔理了理礼服:“还好。”   他说:“转过来看看。”   或许是太过紧张,宛乔一时忘记自己身在何地,她转身的动作有点大,结果头顶撞上了沈博延的下巴。   听见她低低地痛呼,沈博延本能地伸手揉了揉那颗小脑袋,那姿势像是将人拥入怀般,一开口更是带着浓浓的宠溺与笑意:“笨蛋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准备进入粉红模式,大家准备好了吗? ☆、第十一章   第十一章   那轻缓的尾音如同一片羽毛撩在心间,宛乔微微失神,小片刻后才意识到沈博延正笑话自己。她抬起头,不满地望向他:“你才是笨蛋。”   沈博延摆出一副醉酒的人总会说自己没醉的了然样子,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,“穿好了吧?”   宛乔把手机还给他,轻声应道:“好了,谢谢。”   沈博延只是点了点头,不知道这表示听见了她的回答,还是当作接受了她的谢意。接过手机后,他将闪光灯移向门把,转身的同时对她说:“那出去吧。”   正要将打开被反锁的门,沈博延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半点动静,他回头:“杵在那里做什么?”   宛乔的表情有点不自然,她支支吾吾地说:“你先出去吧。”   沈博延沉默地审视着她,数秒后,他说:“又紧张?”   只要想到母亲将会坐在观众席观看自己的演出,宛乔的心就沉静不下来。   从小到大,她跟江雪霁的关系并不亲密,母亲愿意为爱徒南北奔走,却鲜少回国看望自己,有时候她不禁觉得,毕宇旻才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,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关要紧的闲人罢了。在心底,她其实很希望能够得到母亲的关注、鼓励与表扬,或许是过于渴望,反而成了无形的压力。   听见“紧张”两个字,宛乔就更加紧张了,手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裙摆。   就在这时,后台的电路恢复,更衣室瞬间亮堂起来。刚才黑漆漆的没在意,现在宛乔才发现跟沈博延之间的距离近得有点过分,抬头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,她尴尬起来。   沈博延没有被灯光所影响,他的目光依旧锁在自己身上,宛乔有点招架不住,在她挪开视线的同时,站在跟前的男人忽然逼近一步。   高大的阴影罩下来,宛乔也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。   沈博延再度逼近,皮鞋与地板相触的声响在这小小的空间回荡,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宛乔耳中。碰到坚实的墙脚时,她便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死角,退无可退。   背脊贴到墙壁,宛乔半点声音都吭不出来,只能缩着脑袋作最后的躲避。在她绝望之际,沈博延忽然沉沉地笑了声,凑在自己耳际低语:“会比现在紧张吗?”   此时的宛乔就像一只毫无预兆就落入猎人陷进里的小白兔,楚楚可怜的,却又让人忍不住欺负她。沈博延越看越是觉得好笑,他在她额间戳了一记:“你说你是不是笨。”   意识到被捉弄了,宛乔愤怒地睁大了眼睛,耳根泛着不自然的粉红:“你这人……这么坏!”   沈博延的笑意更深,他半真半假地说:“我明明是在帮你。难道你不知道,对付紧张的最佳方法,就是找一件更能让自己紧张的事情来转移吗?”   宛乔羞意未退,脑子一热就囔起来:“谬论!”   沈博延用食指抵住她的唇,那笑容依旧带着几分轻佻:“小声点,说不定隔壁有人。”   宛乔瞬间变成哑巴,脸上全是懊恼的表情。   她的唇瓣微凉,触感柔软,沈博延有半瞬滞愣。看见她的眼睛越瞪越圆,他才将手收回,同时也收敛起玩心:“我先出去了,你也别待太久。”   外面已经通电,沈博延开门的时候,宛乔尽量将自己往角落躲藏,免得被候场的同学发现。大概沈博延也意识到这一点,出去以后,他便动作迅速地将门合上,遮隔了门后的一切。   更衣室恢复了原来的安静,然而宛乔的心却未能平复,她双手捂住自己微烫的脸,对着墙壁喃喃自语:“什么破方法,一点用都没有!”   待脸上的红晕完全消退,宛乔才从里面出来。沈博延他们应该已经开始演出了,刚才和风管弦乐团候场的地方,现在已经换了一支舞蹈队。  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说着八卦,回到大本营,宛乔发现他们竟聊着同样的话题——毕宇旻将会参与演出,临时接替南韵管弦乐团的小提琴首席的位置。   刚坐到自己的座位,姚霜霜就对她说:“今晚的节目都没有评比的必要了,光是看阵容和声势,我们南韵就赢了。”   且不说一旁的吃瓜群众,就算是南韵内部的乐手,也是演出前才得到这个消息。宛乔非常诧异,好半晌才消化到这个变动:“我们从来没有跟毕师兄排练过,难道老师不会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冒险吗?”   姚霜霜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乔乔你怎么说话的!那人是小提琴家毕宇旻啊,即使要担心,也是他担心我们这群小菜鸟没办法好好地跟上他的节奏,而不是我们这群小菜鸟担心他会拖累我们。”   这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,宛乔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。   姚霜霜意犹未尽地说:“你去换衣服的时候,指导老师千叮万嘱让我们好好表现。听说这次是毕师兄主动请缨帮我们助威的,他虽然已经飞黄腾达,但也没有忘记自己曾是南韵的人,真是仗义得不行啊!”   宛乔拿出小镜子检查妆容,正画着眉,姚霜霜又说:“对了,今晚好像来了很多大人物,你知道那个音乐教授江雪霁吗?她年轻的时候拿过很多国际级的大奖,很多有名的乐团都想招揽她,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隐退了几年,再复出已经是几所高等院校的特聘教授,就连毕师兄也是她的学生。”   姚霜霜说得起劲,宛乔却低低地“呀”了一声。眉毛不小心画坏了,她无奈地叹气,只能拿出彩妆修正笔涂掉。   临近出场,宛乔的耳际仍旧回响着姚霜霜的话。她频频深呼吸,思绪快要放空的时候,她的肩头被戳了两下,回头望去,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男生。   对方似乎在打量自己,宛乔以为他认错人,没料到他却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问:“请问你是宛乔同学吗?”   宛乔点头,同时快速地在脑海搜了一圈,但没想起他是谁。在她暗自困惑的时候,他急匆匆地往自己手里塞了一包花花绿绿的东西,丢下一句“有人让我给你的”,之后便一股烟似的溜走了。   那包装很漂亮,上面绘着抽象的彩绘,宛乔将它翻过来,才知道这是一包苏打汽水糖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大魔王:把小公主惹毛了,赶紧塞几颗糖儿哄回来才行…… ☆、第十二章   第十二章   虽然不是强力薄荷糖,但宛乔还是想到了沈博延。糖果攥在手里,她下意识环顾四周,没有觅到熟悉的身影,才记起他应该正在台上演出。   发现她手里无端端多出来的东西,姚霜霜好奇地问:“呀,哪儿来的?”   宛乔拆开包装,接着把糖果分给她:“朋友给的。”   姚霜霜没有多想,一边含着糖果,一边含糊不清地说:“吃完这包糖,就该轮到我们上场了吧……”   宛乔也剥了一颗糖,那味道虽不像上次那么刺激,但入口那瞬间真把她酸得眼睛都眯起来。   从小到大,宛乔都很怕酸,凡是有点酸味的水果,她通通都不吃,唯独这颗糖,偏偏舍不得吐。那酸意越来越盛,之后竟冒起了气泡,在她几近坚持不住的时候,美妙的香甜忽然环绕着她备受折磨的味蕾,那种酸尽甘来的感觉,就像千树万树梨花开般让人欣喜。   直至站在舞台上,宛乔嘴里仍含着半颗还没吃完的糖。她没有关注观众席,就连台下坐着什么人,也毫不知情。   大家认出毕宇旻,那掌声和欢呼一阵比一阵热烈,有几个坐在前排的女生高喊着他的名字,全场气氛被推着最高。   场内灯光暗下来,一束聚光灯打在乐团指挥身上,这时观众都极有默契地安静下来,屏着呼吸等待这场即将开始的音乐盛宴。   南韵管弦乐团所选的表演曲目《蓝色多瑙河》,虽然这经典早被大大小小有名的管弦乐团演奏过成千上万次,但今晚这个版本还是有南韵独有的风貌与特色。乐声千回百转,仿如有无数位芭蕾舞者在心间旋转舞动,每串音符都带着乐手的虔诚,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在这动人的旋律中。   现场的气氛实在太好,宛乔也心无旁骛地陷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。她的手指灵活地跃动,每拉出一个音符,内心的欢欣与喜悦便增添一分,乐曲奏完,她竟觉意犹未尽。   一曲毕,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演艺厅。   乐团所有乐手起来谢幕,宛乔这时才壮着担子抬头,似是受到感召,她没有望向观众席寻找母亲的踪影,反而将视线投在舞台侧方的角落。   不知道是否错觉,刚才演出的时候,宛乔总觉得有一道目光锁在自己身上,如今望去,便看见站在人群中慢悠悠地鼓掌的沈博延。他那身正装还没有换下来,不过领带已经被扯掉,上方那几颗纽扣也被解开,看上去慵懒又倜傥。对上她的眼睛,他似乎笑了一下,旁边有个男生跟他说话,他侧耳去听,随后才笑容变得更加真切。   回到后台,乐团众人便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,愉快地相拥与欢呼。   平时喜欢板着脸的指导老师,也被大家所感染,唇角也是不自觉地上扬着的。表扬过大家,他接着说:“这次的演出这么成功,你们的毕师兄功不可没。”   毕宇旻很谦虚地说:“大家都很棒,刚才观众的掌声是给我们每一个人的。非常感谢你们,跟你们在一起,我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。”   有个大胆的女生直言:“毕师兄,你现在也不老啊。”   又有人说:“毕师兄,明天的游园会我们一起逛吧,我可以让你重温学生时代的美好时光。”   毕宇旻含笑答应,那两个本意开玩笑的女生反倒害羞起来,惹得众人起哄。   宛乔也跟着嬉笑,大概是心情好,不管聊什么样的话题都格外起劲。   演出结束不久,论坛、微博等平台已经上传了晚会的视频,其中热度最高的,无疑是南韵的表演。   回程的路上,大家聚在校巴里讨论,有几个男人已经斗胆断言,这次跟楚扬合作的机会非他们莫属。   宛乔就坐在他们的前排,听着他们高谈阔论,她也开始飘飘然了。   将近凌晨才回到学校,宛乔刚进宿舍就踢掉脚上的高跟鞋,不雅地瘫坐在椅子上。   姚霜霜比她好一点,不过那坐姿也不算淑女,歇过以后,她拿着睡裙说:“我先洗澡了。”   宛乔点头。闲着无事,她便从包里翻出那包苏打汽水糖,看着看着,忍不住剥开糖纸吃了一颗。   酸意铺天盖地袭来,宛乔不住打了个冷颤,想起还没有给沈博延道谢,于是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:“谢谢你的糖。”   没有等到沈博延的回复,反而等来了江雪霁的来电,宛乔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听了。   母亲的声音从听筒传来,隔着电波,有那么一点失真:“乔乔,回到学校了吗?”   宛乔“嗯”了一声:“回到一阵子了。”   原以为母亲会评价自己今晚的演出,不料她却说:“明天晚上有课吗?要是没有,跟妈妈吃一顿饭吧。”   宛乔知道母亲是个大忙人,即使回国,行程想必也是排得满满当当的,说不定早上约了这个专家会面,下午又得接受什么媒体的采访。上次她回国,明明说好一起吃饭,结果临时有个活动邀请她做嘉宾,结果到她离开那天,她们母女俩也没有餐聚过。   对于母亲的邀请,她只问:“您明晚有空?确定吗?”   听出女儿语中的怀疑,江雪霁无奈地叹气。三两秒后,她说:“我这几天都没有安排工作,你要是方便,可以陪妈妈到处走走。”   宛乔听后很高兴:“那我们上哪儿吃饭?”   江雪霁说:“你爱吃什么?妈妈带你去吃。”   她们在电话里头商议着明晚的菜单,宛乔很少跟母亲聊这么久,当母亲温柔地自己道晚安时,她的鼻尖莫名地酸了一下,就是那颗苏打汽水糖的滋味。   切断通话后,宛乔切入微信页面。沈博延在十来分钟前以后回复了,他发来三个字:“怎么谢?”   宛乔想了想,给他发了一个红包。   很快,沈博延回复了一个符号:“”   宛乔又发了一个红包,这回她特地删掉那句“恭喜发财,大吉大利”,然后输入“苏打汽水糖”。   这一次,沈博延不仅没有碰那两个红包,而且久久不曾回应。   拿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,宛乔忍不住给他消息:“人呢?”   宛乔以为他睡了,结果他又回复了三个字:“没诚意。”   得到这样的评价,宛乔有点委屈,她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字:“已经是双倍的诚意。”   沈博延慢悠悠地发来一句话:“我像是可以被钱收买的人吗?”   确实不像。   宛乔想了想,再敲字:“那你想怎样?”   沈博延回复:“请我吃饭吧,明晚。”   宛乔一看就笑了,她故意说:“一包糖换一顿饭,我血亏啊!”   不料他却回复:“那就继续欠着吧。”   其实宛乔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,她连忙表示:“我明晚没有空,改天再请你吃饭可以吗?”   沈博延问:“有约?”   “对。”宛乔回答,正犹豫要不要解释一下,但想到沈博延应该没有闲心管她那点小事,于是作罢。   也许是默允了,沈博延没有再发来消息。宛乔退出微信去洗漱,睡前还敷了一个面膜,希望明天能够以最佳姿态跟母亲见面。   她们约好傍晚五点半在学校正门碰面。艺术节期间,宛乔不用上课,她提前半小时就迫不及待地从宿舍出发,结果刚走到目的地,停靠在那边的一辆白色的SUV就降低了车窗。江雪霁从里面探出头来,轻声唤道:“乔乔,这边!”   虽说提早出门,但原来自己已经迟到。宛乔快步走过去,她的唇角不自觉上扬,像极了将要被母亲带去游乐园玩耍的小孩:“妈妈!”   江雪霁替她把车门打开:“快上车,外面太阳很大。”   上车以后,宛乔才发现坐在驾驶座的人是毕宇旻,她有点意外,结果也是他先打招呼:“小师妹,你今天很漂亮。”   即使是礼貌的客套,宛乔也有点娇涩:“谢谢毕师兄。”   在旁的江雪霁笑了,她说:“都认识多少年了,你俩怎么还是师兄师妹地叫?”   毕宇旻很配合,他看了宛乔一眼,也学着江雪霁唤她:“乔乔。”   那一眼多多少少含着打趣和恶作剧,然而江雪霁却没发现,她跟宛乔说:“你也别叫人家毕师兄了,下次就叫旻哥哥吧。”   宛乔“哦”了一声,但没有把这声称呼唤出口。   毕宇旻将她们送到学校附近的综合商场。在路上,江雪霁告诉她,毕宇旻也顺路到那边的琴行买一些小辅件,而自己又很久没有开车,于是干脆就搭一趟顺风车。   抵达商场前门,毕宇旻便让她们先下车:“你们准备走的时候,就给我打电话。”   江雪霁问他:“你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吃饭吗?”   毕宇旻婉拒:“不用了,我也约了朋友。”   还不到晚饭时间,她们便先逛逛商场。江雪霁带着女儿走进服装旗舰店,兴致勃勃地挑了很多款式,结果宛乔都是一个劲地摇头,她有点挫败,笑言:“看来妈妈跟你真的有代沟啊。”   这话宛乔倒是没法否认,将母亲递来的衣裙放下,她说:“要不我们逛别的地方吧。”   经过宠物店,宛乔的视线就没有从橱窗挪开过,里面有个小店员正给一条拉布拉多洗澡,旁边还有好几个小笼子,里面装的是品种各异的幼犬和奶猫。   那条拉布拉多并不是很配合,当它笨拙地甩着自己的身体,将小店员甩得满是是水的时候,宛乔忍不住笑出声来。江雪霁猜到她喜欢,于是就说:“进去看看?”   宛乔应了一声“好”,就挽着她的手臂走进了宠物店。  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怪异的味道,江雪霁眉头微皱,但见女儿一副感兴趣的样子,她便强忍了下来。察觉宛乔对一条不知名的小狗特别感兴趣,她提议:“你要不也养只小宠物吧,妈妈经常不在你身边,让它陪陪你。”   宛乔有点心动,但只能语带惋惜地说:“可是宿舍不能养宠物。”   江雪霁一心想着哄女儿高兴,此际倒没有怎么深思熟虑就把话说了出来:“可以养在家里呀。”   听了这话,宛乔脸上的笑意便开始消退,她又重新挽起母亲的手臂,往门口的方向走:“我们再逛逛别家店吧。”   江雪霁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女儿,她思量了一下,试探着问:“怎么了?又跟你爸爸和冼阿姨吵架啦?”   宛乔闷闷地说:“没有。”   江雪霁不相信:“那你怎么变这样子了?”   想起那个家,父亲跟冼冬雯恩恩爱爱,对霍晟又看着得很,他们仨时常乐融融的,反倒是自己,好像是多余的。宛乔越想越觉得郁闷,好半晌才回答:“我不喜欢回家。”   思及女儿的处境,江雪霁也无声地叹了口气,不过之后还是温声劝说:“可他毕竟是你的爸爸,不管你回家不回家,你们的关系也断不了。”   宛乔没有应声。   江雪霁本想继续劝说,但见女儿这幅样子又有点不忍,内心也充满愧疚。她牵着宛乔的手,像小时候牵着她那般:“乔乔,你要不要考虑过来跟我一起生活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一个红包就想收买大魔王?乔乔太天真了…… ☆、第十三章   第十三章   宛乔的脚步微滞,她望向母亲,表情有点古怪: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?”   光看女儿的反应,江雪霁就知道她答应的几率很渺茫,她自嘲地笑了笑:“没什么,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国外发展而已。”   跟宛忠平夫妻缘尽时,是江雪霁事业乃至人生的最低谷。比赛落败、机会错失、灵感匮乏……不管在哪方面,她都很不如意。   各方压力像沉重的高山,江雪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。偏偏宛忠平并不能体会她的痛苦,还三番四次地指责她眼中只有工作,甚至让她放弃现今一切,安心地相夫教子。   江雪霁自然不甘愿过那种平淡无奇的日子。他们各自坚持自己的立场,谁也不肯退让,从开始的争吵不休,到后来的冷战僵持,千年修得的姻缘就这样被消磨殆尽。   先提出离婚的人是宛忠平,听他说出“离婚吧”三个字,江雪霁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或许他们都厌倦了这场婚姻,要结束的时候,反倒一派轻松。   宛忠平向来出手大方,他把自己大量的物业和资产都转移到江雪霁名下,唯一的要求,就是请她让出女儿的抚养权。   那年宛乔才十岁,江雪霁自问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照顾女儿,于是就很爽快地答应了。尽管如此,她也没有接受宛忠平的馈赠,除了几把伴随她多年的小提琴以外,她什么都没有带走。   江雪霁也不是不在乎女儿,但与掌声与名誉相比,她毅然选择了后者。如今她终于名成利就,却发现当下所拥有的一切,并未能使自己幸福快乐。这些年来,她从未尽过当母亲的责任,由于自己那点私心,她缺席了女儿最需要被照顾与护航的成长时光,这样的遗憾,即使得到再多的赞美和荣耀,也无法弥补的。   昨晚在艺术中心,看着在台上专注演奏的女儿,江雪霁真的感概万千。不知不觉间,当初只懂得哭闹的女娃娃,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。大概是经验不足,宛乔的临场发挥还是有那么一点瑕疵,力不从心时,便会轻轻地锁着眉头,极像自己旧时的模样。她真的很想亲自栽培宛乔,也很想修补那早已破损的母女关系,只是她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根深蒂固,宛乔至今仍未能接受宛忠平新组家庭,而自己抛下她远走异国,想必亦未能使那丫头释怀。   果然,听见她这样说,宛乔显然松了一口气。斟酌片刻,她说:“南韵可能比不上国外的条件,但这里的老师很同学都很好,我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,暂时没有别的打算。”  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,但江雪霁还是难免地失落,她说了句“没关系”,之后便不再多言。   母亲的沉默让宛乔不解,转头察觉她脸色不佳,不自觉就想起父亲的病,语中便多了几分担忧:“妈妈,最近您的身体还好吧?”   江雪霁有点困惑:“好着呢,怎么突然这样问?”   宛乔犹豫了一下,还是告诉她:“爸爸前阵子生病了,连公司也管不了,冼阿姨正准备陪他去尾海养病。”   江雪霁不感到意外,她说:“你爸工作忙、应酬多,熬夜抽烟嗜酒,每一样都是慢性自杀,年轻的时候底子好就能熬下来,现在老了,能不垮吗?”   到底是曾经相爱过的人,即使无缘做夫妻,也是可以做做朋友的。话虽这样说,但江雪霁很快又提议:“他什么时候去尾海?要不我找个时间跟他见个面吧。”   宛乔回答:“这个月月中。”   江雪霁点头:“叫上你的冼阿姨和哥哥,我好像也没有跟他们好好地吃过一顿饭。”   江雪霁让宛乔帮忙邀约,向来跟父亲不亲近的宛乔也不知道怎么开口,拖延了两天,最后便辗转找了霍晟。   接到宛乔的来电,霍晟还在公司处理手头上的事务。夜幕已经繁星点点,他却连晚饭也没有时间吃,声音难掩倦意:“什么事?”   称呼都省去,这样开门见山的问话,倒让宛乔有些为难。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,只能胡乱地说:“没什么,你到家了吗?”   霍晟一听就乐了,将手里的鼠标松开,他靠着宽大的椅背舒展筋骨:“还没,顺便接你一起回去?”   宛乔沉默。   霍晟故意逗她:“那我现在过去学校接你。”   这时宛乔才急匆匆地拒绝:“不要!”   短促地嗤笑一声,霍晟说:“小公主,你又玩什么把戏?”   宛乔罕见地忽略了他的冷嘲热讽,咬了咬牙就说:“我妈妈回国了,想约你们吃顿饭。”   “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。”霍晟的语气很温和,然而下一秒,他又冷漠地吐出两个字,“不去。”   宛乔急了:“喂,你这人怎么这样!”   霍晟慢悠悠地说:“你有跟我妈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吗?”   宛乔再度沉默。   霍晟继续说:“既然没有,那我凭什么赏面跟你妈吃饭?”   宛乔被堵得说不上话来,两颊因生气而涨得通红,幸亏他并不在场,否则肯定少不了他的嘲笑。   像是参透了她的心思,霍晟挑明:“还有,我是不会帮你传话的,有什么事,你就自己跟你老子说。”   挂线以后,宛乔低头盯着那条通话记录,气鼓鼓地说:“坏人!”   胸中的郁闷无处释放,宛乔便决定打几局游戏发泄一下。刚登陆上,一条游戏邀请便发了过来,她以为是邓青珩,定眼一看,却发现是沈博延。   猜想他估计也像自己当初那样发错了邀请,宛乔没有接受,几秒后,对话框消失了。正要进入对战模式的时候,同样的邀请窗口又弹了出来,她想了想,最后还是选择接受。   游戏房间就他们俩,沈博延没有立即开始匹配,宛乔以为他在等人,不料他发来一句话:“我的车还在吗?”   宛乔马上回复:“在。”   说起沈博延那价值不菲的山地车,宛乔就头疼,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,要是有什么损坏或许丢失就不好交待了。这些天来,她一早一晚都会到车棚视察,确认它安然无恙,她才放下心来。   沈博延又发来一句话:“还给我吧。”   宛乔十分欣喜,本想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取车,结果他补充道:“明天下午五点把车骑过来,我在学校东门等你。”   她还没来得及点开对话框作出回应,沈博延已经点了开始匹配的按钮,连半点商量都余地都没给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  大魔王来啦~ 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啦,注意查收哈~ ☆、第十四章   第十四章   跟沈博延组队绝对是躺赢的。三局下来,宛乔的平均输出大概只有五个点左右,就算队友没意见,她也有点不好意思。   胜利的滋味实在太过瘾,宛乔根本停不下来。然而沈博延却比她节制得多,时间超过十点半,任她怎样给他发游戏邀请,他也没有半点反应。   宛乔带着几分失望下了线,退出游戏页面就收到沈博延的微信:“早点睡,明天见。”   艺术节尚未结束,宛乔跟几个同学逛摊位,将近五点才骑着沈博延的山地车到对面学校找他。   为了方便骑车,宛乔特地穿了一身很悠闲的衣装,长发也被束成马尾,倒少了几个艺术生的影子,即使走进校风严谨的师范学院,也没有什么违和感。在东门环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沈博延的踪影,她正想给他发微信,左肩就被人拍了两下,还没回头,对方已经开口:“我在这。”   宛乔把车还给他,他单手扶着:“一起吃饭吧。”   宛乔以为这是客套话,于是就说:“不了……”   沈博延站在原地看着她:“怎么,又有约?”   那语气听着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,宛乔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拒绝过他一次,她讪讪地笑了笑:“那……我请你吃饭吧。”   用餐的地点是沈博延选的,就在东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。这家餐厅专门做附近学生生意的,一进门全是结伴成群的年轻男女,宛乔还没稳住脚跟,靠近门口那一桌就有人高声唤道:“延哥!”   沈博延微微颔首,跟那一桌子人打了声招呼,之后就带着宛乔坐到较为安静的卡座。菜谱就放在手边,他将它推给宛乔:“看看想吃什么。”   这家餐厅宛乔来过几次,菜谱也算是翻烂了,她心不在焉地看着,同时问他:“你不跟他们一块儿吃吗?”   服务员送来两杯柠檬水,沈博延轻声道谢,之后才回答宛乔的问题:“凑巧碰上的。”   宛乔不禁回头张望,总觉得那里头有几个人特别眼熟。   沈博延似是看出她的困惑,主动告诉她:“靠近门边坐着那几个,是我们乐团的人,刚才叫我那位是聂铮,上回一起看过比赛的,还记得吗?”   经他提前,宛乔总算把人记起来了:“原来是他。”   与此同时,那一桌子的人也在好奇跟沈博延同桌的女生。聂铮略知一二,但又不便过多透露,于是敷衍地交待他们曾经开过黑的事。他的话这般吞吞吐吐、含含糊糊,更是惹人寻味,大家不满地起哄,直至察觉沈博延投过来的目光,众人才有所收敛。   背对着门口的宛乔自然不知道这段小插曲。点餐完毕后,她将菜谱递给对面的人,他也没看,直接唤来服务员下单,末了还多加两个甜点。  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,沈博延拿起水杯,发现宛乔正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,他便问:“怎么了?”   宛乔说:“你好像很喜欢甜的东西。”   沈博延挑眉:“不是你们女孩子喜欢吗?”   宛乔也拿起水杯,轻轻地喝了小口柠檬水:“你怎么知道?”   “因为我妹妹很喜欢。”他理所当然地说,“你们这些小女生的喜爱应该差不多吧。”   宛乔有点诧异:“原来你还有妹妹。”   沈博延说:“你不也有个哥哥吗?”   此话一出,宛乔的唇角微微沉了下去。   气氛忽然凝固了些许,沈博延自在地靠着椅背,审视了她片刻,便用陈述的语气问她:“又跟你哥吵架了?”   宛乔抿了抿唇,觉得难以启齿。沈博延跟妹妹相亲相爱,而他跟霍晟,虽说只是继兄妹,但却从未有过半天的安宁。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不懂事,她想想也觉得丢脸,更别说当着沈博延的面承认了。   她的眉头紧了又紧,沈博延的好奇心又加重了,他追问:“这回又因为什么吵架了?”   其实宛乔也很想找个人倾诉,沈博延多问了两句,她便把事情的经过都原原本本地交待了。   相比于满脸愁容的宛乔,沈博延的表情则要放松得多,他对宛乔说:“我敢打包票,他虽然拒绝你,但最后还是会去的。”   对于他的断言,宛乔表示不解:“嗯?”   沈博延不紧不慢地说:“吵了这么多年架,你没有发现你哥这个人,嘴巴硬得跟石头一样,其实心肠却是软成一坨的吗?听说你以前天天跟他作对,不过他也没有把你怎样吧?要不是他让着你,你还能这么得瑟?气焰能烧得这么盛?”  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,但宛乔还是听出那淡淡的调笑之意,她托着下巴看着他,眼中有一丝不满:“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恃宠生娇?”   “不会。”沈博延说得很真挚,“难道这不是女孩子的特权吗?“   这个答案让宛乔意外,沉默了半晌,她才开口:“你不觉得我小肚鸡肠?”   沈博延摇头。   她接着问:“不觉得我刁蛮任性?”   沈博延继续摇头。   她死心,再问:“也不觉得我无理取闹?”   沈博延还是摇头,瞧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,他忍不住低笑:“我只是觉得你傻里傻气的,别人愿意对你好,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呢?”   这时服务员端来热腾腾的铁板牛排,待她离开后,沈博延一边将餐具递给宛乔,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:“其实冼阿姨也很疼你的,之前为了给你挑一把大提琴,她花了不少心思,光是琴行就跑了好几趟。有一次我恰好也在,她就让我帮忙给点意见,我随口问了一句你的喜好,她竟然能够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很多。你知道吗?冼阿姨如果不是真正关心你、爱护你,是绝对不会发现这些的。”   没想到那把大提琴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,宛乔内心有所触动,但嘴上还是说:“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。”   沈博延感到无奈:“讲道理,这事明明是你先提起的,怎么就说得像我早有预谋一样?”   “就是这样!”宛乔强词夺理,唇边却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。   若是在旧时,单凭沈博延跟冼家的渊源,宛乔肯定不会跟他深交,更不可能跟他共进晚餐,还给机会他为冼冬雯和霍晟平反。   这样的话题,在宛乔这里绝对算得上是禁忌,奇怪的是,她居然会放任沈博延提起,甚至还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是不是错得离谱……   直至晚餐结束,宛乔仍在为此困惑,在她失神之际,沈博延已经把账单给结了。她有点生气,那双沉乌乌的大眼亦染上怒意:“不是说好让我请的吗?”   沈博延随手将小票扔进烟灰缸:“一顿饭而已。”   宛乔却跟他较真:“那我不是越欠越多了吗?”  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门外走,沈博延走在前面,他头也没回,只说:“那就欠着吧。”   宛乔密着步子追上去,不料沈博延竟毫无预兆地顿住脚步,害她差点一头撞上他的背。   聂铮那一桌子人还没走,看见宛乔和沈博延,便纷纷邀请他们进入游戏。盛情难却,沈博延也不好拒绝,他询问宛乔的意思:“你有兴趣吗?”   以为他们准备开黑,宛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,结果坐下来才发现,他们玩的是早期颇为流行的老外游戏I NEVER。   宛乔有点懵,坐在聂铮对面的女生就说:“之前很火那部美剧《LOST》看过吧?就是这剧里面的游戏!规则很简单,我们轮流说一件自己没有做过的事,如果有谁做过,那人就要罚酒,要是谁都没有做过,那就自己喝了吧!谁要是敢撒谎,那就大刑伺候!”   席间有男有女,除了沈博延和聂铮,都是宛乔不认识的人。他们看上去好像很熟悉,想来应该是关系要好的朋友,对于突然加入的宛乔,那态度都十分的友好。   他们一共八人,恰好是四男四女,有人提议男女分组,输的一方就要受到终极惩罚。   最先开始的是一个陌生的男生,他一开口就是大尺度的重型炮弹:“我从没被男人扒过内裤。”   坐在角落那对男女不太自然地对视,那女生的脸更是瞬间涨红。聂铮轻佻地吹着口哨,那女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随后还是很豪迈地将啤酒灌下去。   刚把酒添上,那女生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我从没用过自-慰杯。”   男生们倒是放得开,聂铮跟旁边的男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之后都自觉地拿起酒杯。   宛乔听得一愣一愣的,她像一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小女孩,不知道该如何反应。   借着酒意,聂铮更加兴奋,正要开口,沈博延虚咳了一声,低声提醒他“差不多就好了啊。”   言下之意,就是让他注意尺度。他也很识相,眼睛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,接着很收敛地说:“我没有唱过A中的校歌。”   那位来自A中的女生施施然地将酒喝完,之后忍不住说:“你也太欺负人了。”   聂铮笑嘻嘻地说:“并没有,你要是说你没唱过我们Q中的校歌可不一定会赢,毕竟我这种坏学生,高中的时候真的一次也没唱过校歌。”   几轮下来,三瓶啤酒都见底了。   在此期间,宛乔也很不幸地招了两次招。她很少喝酒,连她也没法把握自己的酒量,幸好啤酒的度数不高,她喝完也没有什么异样。   双方的比分追得很紧,当女生这边又有人被罚酒,聂铮便得意洋洋地宣布:“平手了平手了!”   他将目光投向宛乔:“最后一回了,你要是赢不了,那么你们几个小美人就等着被惩罚吧。”   其实她们这边的比分,基本上都是宛乔输的。其他三个女生都是爽直大方的人,倒不介意她拖后腿,还一脸无畏地说:“宛乔你别慌,被惩罚就被惩罚,姐们什么大风浪没见过!”   宛乔还真有那么一点慌,一来她不想连累队友,二来这群男生实在玩得有些狠,要是输了肯定会被恶整。反正怎样都没有好下场,她把心一横,视死如归地说:“我从未在楼道里抽过烟。”   话音刚落,那三个女生便认命般叹气,而聂铮更是得意洋洋地说:“小乔啊,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南师向来积极创建无烟校园,一经发现就没法评优拿奖学金了,况且楼道装有摄像头,那个傻子会在那里抽烟……”   在聂铮激昂地发表所想时,他口中那个傻子默默地拿起了酒杯,神色如常地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。   一时之间,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安静下来。   面对众人那诧异的目光,沈博延连眉头也没动一下。右手仍扶在杯壁上,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宛乔,那眼神似乎正传达着一个意思——   你给我等着! 作者有话要说:  胆敢一次又一次坑大魔王的人,大概就只有乔乔了…… PS.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啦,注意查收~ ☆、第十五章   第十五章   这样的逆转让大家都措手不及,在大家回过神之前,宛乔以上卫生间为由,很没出息地溜掉了。   沈博延,江湖人称“大魔王”,胆敢触他逆鳞的人,坟头草大概有三尺高了。也许是因为他待自己还算不错,这竟使得宛乔遗忘了他是一个不能招惹的狠角色。   最初听闻“大魔王”这个代称,宛乔以为他是那种生性阴险,长相凶神恶煞、在校内无恶不作的不良青年。后来在演奏厅的后台碰见他,她才发觉众人所传的“大魔王”,跟自己所想象的有着天壤之别。   一直以来,宛乔都很好奇,到底这个长着一副好皮囊,玩得一手好乐器,甚至待人亦彬彬有礼的男生,到底为什么会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外号。时至今天,她终于明白,原来这世界有种凶残,叫做笑里藏刀,以及……杀人不见血。   刚才对上他的眼睛,宛乔真的从心底发慌。难怪大家都这么怕他,他那气场极盛,明明是温然无声地笑着,也能使人倍受压迫,本能地躲避。   此时的宛乔悔得肠子都青了。缩在在小小的厕格里,她一点也不关心外面那群男生会被怎样恶搞,只是很想知道自己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。假如时光可以倒流,她宁愿被惩罚一百次,也不要这样惹毛沈博延。   在卫生间足足待了十分钟,宛乔才拖着脚步出来,还没想好等下怎么应对,她已经被人堵在了走廊。   看样子,沈博延应该在那里待了好一阵子了。宛乔挤出一点笑容,然而对方根本没有反应,她只好硬着头皮说:“你在等我啊?”   走廊不宽,沈博延身形高大,光杵在那里就有点惹人侧目。他偏偏不以为意,甚至没有挪开的意思,只站在原地说:“我还以为你已经溜了。”   宛乔假装听不懂他的话:“没有啊,怎么会……”   沈博延垂眼睥着她:“是吗?”   那眼神有点恐怖,宛乔很快招架不住,只得软着口气向他认错:“好吧,刚刚是我不对,我不应该那样说。”   沈博延扬了扬下巴,似乎示意她把话说下去。   在他的威迫下,宛乔委委屈屈地说:“全是我的错,是我害你变成傻子,是我破坏你在团友心中的美好形象。”   沈博延问她:“在厕所里躲这么久,就悟出这点东西?”   宛乔缩了缩脑袋,很虚心地请他赐教:“那我还该悟出什么真理?”   这时沈博延迈前了半步,上半身微微向她那方倾斜:“譬如,怎么补救这个错误。”   道理是这样没错,但宛乔却想不到什么补救措施,她连最后的底气都没了,声音小小的:“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,收不回来了。”   沈博延唇角一勾,那双幽深的眼睛多了几分邪气:“既然没法弥补,那我也毁了你的名声,这样大家当作扯平吧。”   毫无退路的宛乔贴着粗糙的墙壁,一开口就带着轻微的颤音:“你……想怎么毁?”   “强吻你啊。”他吊儿郎当地笑着,说完还真凑过去。   宛乔的心跳都乱了,她反应性地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,细碎的声音从指缝间闷闷地传出:“不要啊,我的名声不值钱……”   她怕得要死,结果沈博延却迟迟没有动静,当她悄悄地挪开手指,才发现站在跟前的人竟用手背抵着唇偷笑。   恼羞成怒的宛乔瞬间炸毛,她用力将沈博延推开,恶狠狠地说了句“大坏蛋”,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。   沈博延一脸笑意来不及敛起,把人追上时,他的唇角仍是不自觉地上扬着的:“别生气啊。”   宛乔甩开他拉着自己胳臂的手:“生气,很生气!”   走到餐厅门口,宛乔才发现聂铮他们已经走了,她扯了扯肩上的背包,打算自个儿回学校。   沈博延又追上了她,拉住了那个粉色的小背包,他不紧不慢地说:“当心点,不要走那么快。”   在马路上不好拉扯,宛乔只能任由他拽着。走到路口等候交通信号灯时,她肩上忽然一轻,转头望去便看见沈博延把自己的背包挂在臂间,在她开口之前,他已经发话:“这么沉,里面放什么东西?”   宛乔沉默了片刻,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:“乐谱。”   沈博延自然而然地将它背在自己的左肩,同时问她:“一练完琴就过来了?”   宛乔没有承认,她别开脸说:“没有下次了。”   “怎么没有?”沈博延从从容容地笑道。  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,有几缕调皮的发丝在空中飞舞,扬着一个又一个的妙曼弧度。映着忽明忽暗的路灯,那张气鼓鼓的脸显得特别可爱。   沈博延边走边看着她,语中带着诱哄的意味:“我们学校明天有一堂公开课,是我们学院的鬼才教授林一文主讲的。他的人气可不比邻国那些偶像天团低,他的课也是一座难求,怎么样,要不要我帮你占个位置?”   尽管不是南师的学生,但林一文这位镇校之宝,宛乔早有耳闻。这位老教授的业内的评价颇高,不仅受到一众学生与同行的爱戴,就连她母亲也十分追崇他。早前她尝试过到邻校听他的讲座,可惜即使提前几个小时到场,也没有办法越过那重重人墙,一睹林教授的风采。   不过短短来十秒,刚放下狠话的宛乔已经被动摇了,她低头着踩着他的影子,内心又是一场挣扎。   她迟迟未表态,沈博延就说:“哑巴了?还是气没消?”   宛乔转头瞪他,他又忍不住逗她:“我明明如你所愿,没有强吻你,也没有对你做什么,你为什么还要生气?还是说,其实你根本就希望我……嗯?”   他故意拖长尾音,那被省去的内容则更加耐人寻味。宛乔几近想伸手扒他的脸,如果她是一只猫,此时尾巴应该已经直直地竖起来了。   当然,宛乔也就是想想而已,她没那个胆量动他,更没有那个本事跟他硬碰。被问得哑口无言,她只能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:“林教授的讲座什么时候开始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大魔王的小宠物——炸毛猫小乔乔 ☆、第十六章   第十六章   沈博延向来有分寸,听了这话,他便很配合地回答:“下午三点,在文德楼的阶梯教室。”   宛乔“哦”了一声,随后就没有任何表示。   沈博延问她:“喜欢坐哪里?”   对于宛乔这种连阶梯教室都挤不进去的人来说,只要有位置站着听已经很幸运了,挑位置这种事,她想都不敢想。虽然沈博延像是随口问问,但她觉得他这回不似是拿自己寻开心,于是便满心期待地向他求证:“真可以选呀?”   “嗯。”沈博延点了点头,“想坐哪里?”   宛乔眼珠一转,有几分刁难他的意思:“那我要做里面最最好的位置。”   “行啊。”沈博延仍是一贯从容不迫的样子,顿了下,他又说,“你别后悔就行。”  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宛乔并未在意他的话,沈博延始终落后她半步,她走得快,他便迈着步子跟上她,她慢下来,他亦悠悠然地慢下来。   两所学校虽说相邻,但距离还是有那么一点远,从南师的东门到宛乔的宿舍楼,就算骑车也得十来分钟。然而他们这样说说笑笑,追追赶赶,竟然一眨眼就到了。   男生把女生送回宿舍这种事,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,只不过,当对象换成隔壁学校的风云人物就不太寻常了。幸好夜色低沉,这一路的街灯也不算亮堂,路人能看见的不过是一个高大的身影。   女生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,跟沈博延道别后,宛乔便匆匆忙忙地往楼内走。结果才迈出了两步,他那散漫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:“背包不要了?”   宛乔这才记得那个被沈博延拿了一路的背包。其实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跟这样少女的背包搭配,确实有那么一点违和,她不忍多看,低头着把它拿回来。   “小迷糊。”沈博延笑话她,将要收手之际,他又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明天不用带琴谱。”   头发已经被晚风吹得凌乱,经他这么一整,想必已经没法见人了。宛乔弯着腰躲开他的手,虽然语气有点不满,但眼中隐隐透着莫名的光彩:“别碰我的头!”   看她躲得远远的,沈博延只是笑笑,没有再跟她玩闹。在她转身之际,他又一次把她叫住:“明天要不要过来接你?”   宛乔说:“不用了啊,我认识路。”   沈博延沉默。   宛乔以为他说完了,结果刚迈开脚步,身后的人又唤她。   宿舍楼外的沈博延仍站在原来的地方,他迎着光,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宛乔。宛乔心神一晃,不知道怎么就紧张起来,她的眼睛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时,他终于恢复常态:“不早了,回去别玩游戏。”   或许是这场道别过于漫长,沈博延离开以后,当值的宿管阿姨就笑眯眯地对她说:“小姑娘,交男朋友了?”   宛乔整天背着半个人高的大提琴出入,还经常因排练而晚归,宿管阿姨早已经认得她。听了这话,她的耳根子有点儿烫,丢了一句“不是呢”,之后就快步溜上楼去了。   宿舍里的姚霜霜正窝在垫上做瑜伽,看见宛乔脸色微红地闯进来,她便调侃道:“跑这么快做什么?有强盗掠劫你?”   将背包随手抛到书桌,宛乔吐了口气,接着才半真半假地说:“是啊。”   有强盗,掠劫她的心。   视线扫到桌面那包还没有吃完的苏打汽水糖,鬼使神差地,宛乔剥了一颗放进嘴里。酸意盈满舌间,她打了个抖,脑海又浮现了沈博延的脸。   回想起今晚在西餐厅那场玩笑,宛乔意外地察觉自己的心神,就跟嘴里那颗冒着泡泡的汽水糖一样荡漾。   听见她捂着脸低嚎了一声,姚霜霜便顿住了下腰的动作,好奇地问:“你又怎么啦?”   宛乔瞬间从回忆中抽离,她坐直了身体,假装若无其事地说:“糖果太甜了。”  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,宛乔又想到要约父亲跟继母吃饭。也许被沈博延感化了,她握着手机挣扎了好半晌,最终还是拨了一通电话回家。   接电话的是家里的佣人,听出宛乔的声音,便告诉她她父亲不在家。在她想要道谢挂线时,佣人又问:“要不我让太太接一下?”   宛乔“咔”地咬碎了嘴里的糖,半秒后,她回答:“好的。”   其实宛乔很少跟冼冬雯通电话,她的声音传来,宛乔差点没认出来。直至听出那浓重的鼻音,她才反应过来,心中的想法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:“你感冒了?”   “前两天着凉了,”那边的冼冬雯吸了一下鼻子,“今晚要练琴吗?这么晚还不休息?”   宛乔随意“嗯”了声,静默小片刻,她说:“我妈妈回国了,她想约你跟爸爸吃饭,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?”   冼冬雯很温和地说:“没什么不方便的,需要我订餐厅吗?还是到家里来吃?”   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答应,宛乔愣了愣,过后才应声:“看你们喜欢吧。”   冼冬雯本想询问江雪霁的用餐喜好,结果一开口就连续地咳了几声,她还没顺过气来,宛乔的声音已经传来:“你……早点睡吧。”   其实宛乔的本意是说几句体己话,然而话滑到唇边,她又觉得无比的别扭,于是就硬生生地收回了。   病人的心思总是比较敏感细腻,虽然那语气生硬,但冼冬雯还是听出其中的关切意味。她没有挂线,反而继续跟宛乔聊电话:“你爸今晚又出去应酬了,说是什么去疗养院前的最后疯狂,我怎么说他也不肯听,到时候你可要帮忙劝着点。你也知道的,他啊,就只愿意听闺女的话。”   宛乔并不赞同:“才不是!”   冼冬雯也不跟她争辩,她只说:“总之你多劝他几句准没错,月中我们就出发去尾海,一去就待上小半年,他肯定很舍不得你,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。”   聊着聊着,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骚动,宛乔以为是父亲回家了,结果冼冬雯却告诉她:“你哥回来了,你要不要跟他聊一下?”   “不要,我们不熟!”宛乔孩子气地拒绝,但很快,她又自打嘴巴,“吃饭那晚,一定要叫上他啊!”   冼冬雯答应下来,多叮嘱了几句,才结束了这场通话。   刚从酒吧回来的霍晟带着一身酒气,冼冬雯的鼻子塞着,但仍旧嗅到分毫,她眉头紧锁,那态度与语气随即急剧转变:“又劈酒了?还酒驾?”   “没有。”霍晟否认,“司机载我回来的。”   说着,他便大咧咧地瘫坐在沙发:“刚才跟谁聊电话了?聊得这么开心。”   捂着嘴咳了两声,冼冬雯才说:“小乔。”   霍晟有点诧异,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:“是不是约你跟你情敌吃饭?”   冼冬雯嗔道:“你这孩子,没大没小的,什么情敌不情敌的。”   霍晟一边扯着领带,一边说:“宛乔的妈,你老公的前妻,不是你情敌是什么?你可别告诉我,你已经答应了。”   冼冬雯作势要打他,她没好气地说:“回到家也不正经点,你以为这里还是你那夜场啊?”   一直以来,冼冬雯都不赞成儿子搞什么娱乐产业链,他身边整天围着大堆的莺莺燕燕,她看着就糟心。然而霍晟向来很有主见,他决意要做的事,几乎没有谁能够阻止,冼冬雯没有办法,只能任由他作主,顶多就有事没事就叨念他几句,以示警醒。   瞧见母亲一副要说教的架势,霍晟连忙扭正这个偏移的话题,很认真地与她探讨餐聚一事:“之前那丫头也找过我,我拒绝了。”   冼冬雯听了就直皱眉头:“你又惹人家生气了吧?”   霍晟笑起来:“我逗逗她而已。”   冼冬雯不满地看着他:“你就知道使坏,难怪小乔不喜欢你。”   被人讨厌的霍晟依旧觉得自豪,他无所谓地说:“随便她啊,反正她在家里待不久,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吧。对了,您就赶紧给她找一户好婆家,没准那丫头就吃这一套,以后真把你当妈。”   当初跟宛忠平结婚,让冼冬雯倍受压力的不是来自于亲友们的异样目光,而是宛忠平这颗掌上明珠。大概是因为后妈那恶毒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,她总是担心旁人会指责她待薄继女,更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沦为那样丑陋的人物。正因如此,她一直很希望能让宛乔接受自己,可惜这姑娘油盐不进,不管她做什么,也是不为所动。   想到这里,冼冬雯不禁感慨:“要找一户让小乔看得上的婆家,谈何容易啊!这姑娘的眼光高着呢,上回我让小延帮忙定制了一把大提琴,可好看了,但她偏偏不喜欢。”   霍晟半眯着眼睛,回想起在酒吧里的一幕,他意味深长地说:“这倒未必……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其实继母和霍哥哥都不是坏人来的哈~ 而我家的炸毛猫,好像已经轻微中毒了…… ☆、第十七章   第十七章   解决了聚餐的问题,宛乔便安心地洗澡睡觉,养精畜锐去见林一文教授。  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稳,将近九点,宛乔才被熟悉的手机铃声吵醒。朦胧间,她以为自己尚在梦里,整个世界都显得不太真实。   手艰难地抬起后,又软绵绵地垂下,宛乔挪不动手机,干脆就放弃。不过来电的人很执着,铃声结束不久便再度响起。   宛乔终于清醒了几分,而对面床的姚霜霜也从床帘里探出头来,提醒她要接电话。几经艰辛,她才摸到自己的手机,睁着睡眼瞧了下来电显示,随后就接听起来:“妈妈?”   那厚重的鼻音泄露了宛乔此时的状态,江雪霁有点无奈,一开口就习惯性地说教:“这么晚还不起床,不用练琴吗?”   宛乔叽咕两声,声音软软的,像是在说梦话。其实她以为母亲来电是为了询问聚餐的进展,于是便把昨晚的情况说了出来。   江雪霁什么也没听清楚,女儿的呢喃让她的心渐渐变得柔和,她换了语气,很耐心地哄女儿起床,并说:“下午南师那边有场林教授的讲座,妈妈带你过去听听好吗?”   提起讲座,宛乔免不了想到沈博延。她的睡意瞬间消退,从被窝里钻出来,她犯难地回答:“可是我已经约了别人去听……”   江雪霁虽有点儿失望,但还是很关切地询问:“需要我帮你们安排位置吗?”   宛乔乐呵呵地说:“不用,有人帮我排队占位置了。”   江雪霁静默了一下,过后说:“那好吧。”   宛乔又一次跟母亲说到聚餐的事,被问到上哪儿吃饭,江雪霁就说:“就去家里吃吧,最近都在酒店餐馆解决三餐,我已经吃得很腻味了。”   宛乔说:“那我跟冼阿姨讲一下。”   考虑到自己打扰到人家,江雪霁便打算带点礼物,她问宛乔:“你的冼阿姨喜欢喝红酒吗?”   宛乔很老实地说:“我不知道,我跟她不熟。”   “怎么说这种话?”江雪霁皱眉。   宛乔自知失言,于是胡乱地拿借口搪塞她:“我平时要上学,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家里。”   想起女儿说那句“不想回家”时的落寞模样,江雪霁有点不忍,舍不得责备她,只能语重心长地教育道:“她毕竟是你父亲的续弦,你的继母,作为后辈,你最起码也得尊重她。以前你还小,大家不跟你计较,可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,再这样没大没小的,别人就会觉得你没有家教。”   沉默了一阵子,宛乔幽幽地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宛乔答应抽出时间陪江雪霁去酒行选红酒,江雪霁才肯放过她。今天的安排只有听林一文的讲座,晚上没什么节目,于是决定讲座结束后就去。   昨晚睡前敷了一个面膜,加上睡眠质量颇高,宛乔看起来容光焕发的。到底是年轻,她连妆都不化,用点提气色的唇膏就出门了。   虽然沈博延并不是不靠谱的人,但宛乔还是有点担心,下午三点开始的讲座,她两点左右就抵达南师了。   艺术节期间,各大高校对外开放,除了来自不同学校的学生,也有不少来凑热闹的社会人士。文德楼前早就人满为患,在楼外维持秩序的保安就有好几个,宛乔还没走到目的地便已被拦下。   那保安告诉她,文德楼被挤得水泄不通,阶梯教室更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,别说他们这些听讲座的人,就连前来采访做报道的记者,也同样被挡在门外。   接到沈博延的来电时,宛乔正在南师那藏书丰富的图书馆里闲逛着。她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,突兀的铃声响起时,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,屏幕也没瞧一眼就接听起来。   大概没料到她接得那么快,那头的沈博延似乎正跟谁说话,她压着音量“喂”了两声,他才应道:“准备出发了吗?”   低头看了眼手表,讲座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了,宛乔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那人潮汹涌的文德楼,很不确定地问:“我能进去吗?”   沈博延安静了一下,接着问:“你在哪?”   宛乔说:“我在你们学校的图书馆,文德楼人太多,保安不让我进去。”   “来了怎么不找我?”他说话的同时,那边隐隐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响,“你在几楼?”   “三楼。”宛乔反射性地回答,过后她又说,“你已经在阶梯教室了吗?你还是别出来了,待会儿进不去怎么办?”   沈博延没有理会她的话,他只说:“别乱跑,等我。”   说完,他便利落地收了线。   宛乔站在原地,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。   短短几分钟,沈博延已经来到图书馆,她有点诧异,根本没法想象他是怎样穿过文德楼前那道厚重人墙的。   沈博延走得急,步子很稳,但气息有一丝不稳。发现她的踪影,他便朝她走过去,招呼也没打,伸手就往她额角敲下去:“进不去也告诉我,怎么,想在这里自修算了?”   宛乔眼巴巴地看着他,毫无底气地为自己辩解:“时间还没到啊……更何况,就算你给我占了位置,我也不一定进得去。”   沈博延眉角一挑:“谁说进不去?”   离开图书馆,沈博延就带着她前往文德楼。讲座即将开始,这时的人潮也达到最顶峰,就连维持秩序的保安也增派了人手。   出乎意料地,沈博延绕过正门,带着宛乔走到冷冷清清,却又被闭锁起来的侧门。那道侧门前段时间在维护,至今仍未开放,两扇玻璃门的门把缠着粗大的铁链,她有点失望:“还是进不去呀。”   沈博延没有说话,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,捣鼓了两下,那把稳固的大锁便“哒”一声打开了。   宛乔看得目瞪口呆,待她恢复过来时,沈博延已经解开了铁链,推开门让她进去。   他俩进入文德楼后,沈博延又重新将门锁好。宛乔仍出于震惊状态,她惊奇地问:“你那条就是传说中的□□吗?”   沈博延看了她一眼,一本正经地搞笑:“蹭WIFI哪个吗?”   宛乔偏偏不懂他的幽默,很认真地纠正:“是小偷用来进屋盗窃那个!”   沈博延啼笑皆非:“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?这就那把锁的钥匙,我问保安组组长拿的。”   宛乔一脸崇拜,“你好聪明啊,别人都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。”   沈博延忍不住笑了:“难道重点不该是——不是谁都能拿到这把钥匙吗?”   “好像也对哦。”宛乔乐呵呵地问,“你怎么问来的?”  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:“就说我家的小野猫走丢了,她急了会咬人的。”   “喂!”宛乔不满地在他手臂敲打了一下。   沈博延以为她不满被说成小野猫,结果她只是红着脸说:“我才不咬人呢!”   从侧门进入文德楼,这一路畅通无阻,差不多走到阶梯教室,那热闹的人声便渐渐变大,而教室的门口更是被堵得密不透风。   即使里面已经满座,但站在门外的人也时刻盼待着有谁愿意提前离席,好让他们取而代之。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挤,沈博延和宛乔打算入内时,都被一次又一次地逼退,根本没有人愿意让路。   大家那阵势就像一排排斗志激昂的守卫兵,宛乔担心会被推倒在地。她跟在沈博延身后,进退两难之际,他忽然回头,长臂一伸便搂住她的肩,搂着她一同穿过那密密的人潮。   众人的推力自四方而来,被护着的宛乔却没有被挤压之感,甚至连脚步也不似刚才那般踉跄。左侧又有人推搡,沈博延则更加用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藏,那厚实的胸膛温暖而有安全感,室内闹声一片,而她只听见他那有力的心跳,以及自己那急促的脉搏声。   宛乔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,直至沈博延拥着她突破重围、坐到前排的位置上,她才如梦初醒地望向他。   沈博延一脸自然,对上宛乔那怪异的目光,他问:“这位置不喜欢?”   诚如宛乔所愿,沈博延确实占了一个很位置——在第三排的中间。她只有抬头,就能看见目睹林教授的尊容,甚至能跟他有眼神交流。然而此时此刻,她的心思早不在这场讲座,心绪尚未平复,他那淳厚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:“本来想要第二排的位置,不过第一排全是领导和特别嘉宾,还是隔一排地坐比较舒心。”   宛乔本能地点头,也本能地回答:“这很好啊。”   他们落座不久,这场讲座便正式开始。   主持人先是向大家介绍今天的主讲教授,光是那职称头衔,就足足说了两分钟。宛乔逐点回魂,当林一文从帷幕后走出来的时候,她也跟着大家一起用力鼓掌。   林一文不愧是南师的镇校之宝,他不仅学识渊博,各样素材例子信手拈来,而且为人风趣幽默,身怀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绝技,即使是一个讲座,也被他秀成综艺节目般丰富多彩。   宛乔听得津津有味。当林一文用法国电影《Amelie》(《天使爱美丽》)的那唯美的配乐引入手风琴的朔源与发展时,他突然走到讲台前端,视线环顾一周,便慢悠悠地开口:“我们和风管弦乐团的团长就在现场,要不我们给她一点掌声,请他上来为大家演奏一段?”   大家顺着林一文的视线望去,一时之间,沈博延便受到场内众人的关注,而坐在他身旁的宛乔也未能幸免。她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,想躲开他们的目光,却又无处可躲。   林一文带头鼓掌,观众自然跟着起哄,沈博延没有丝毫不自在,还在众目睽睽之下,侧过脑袋跟宛乔耳语:“后悔坐这种好位置了吧?根据以往的经验,林教授只有发现我在场,肯定会找我上台的……”   或许是他们的姿态太亲密,某些人的焦点已经从“请沈博延演奏手风琴”向“坐在沈博延旁边的女生是谁”转移了。宛乔也察觉大家的目光越来越怪异,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,竟意外地发现右前方有张熟悉的脸孔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下有好戏看了…… ☆、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  今早被母亲邀请一同前往南师听讲座,宛乔就料到她们将会在阶梯教室撞见,只是,她并没有想到是在这种状态下碰面的。   隔着一排听众,宛乔分明看见母亲脸上那算得上复杂的表情。她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,立即把头低下去,心虚地躲开那灼热的目光。   掌声和起哄声仍在继续,陪同沈博延成为焦点的宛乔越来越不自在,她低声催促道:“你快去呀。”   不管是怎样的场面,沈博延还是如常的从容不迫,他侧着脑袋看向宛乔,语中带笑:“你想看吗?”   宛乔胡乱地点头。   下一秒,场内的气氛更加热烈,因为沈博延从座位上站起来,在众人的注视下翩翩然地走向舞台。   沈博延也算是林教授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,林教授笑眯眯地看着他,随后让工作人员将手风琴交给他。   沈博延试了下音,场内又响起一阵欢呼。宛乔虽然没有跟着起哄,但眼睛也是紧紧在锁在舞台,半瞬都没有离开过他。   待大家兴奋过后,林教授抬了抬手,示意他们安静聆听。   当美妙的乐声在阶梯教室内奏起,宛乔不得不惊叹沈博延那深不可测的音乐功底。在音乐领域里,他似乎没有什么短板,好像拿起什么乐器都能驾驭得了。   手风琴非常讲究协调性,宛乔也曾接触过。她有一定的钢琴基础,虽说有那么一点帮助,但总是冲破这道关口,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。   沈博延跟她截然相反,不管是他的技巧还是力量的协调,都是无可挑剔的。他弹贝斯的手指非常放松,推拉风箱使力时又十分自如,音符回旋跳跃,如行云流水般轻巧。   宛乔的思绪也跟着那节奏转起了圈儿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人,不知不觉就被勾去了魂魄。   一曲完毕,台下掌声雷动。   沈博延优雅地向各个方向的听众鞠躬,谢幕以后,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观众席的中央,在众目睽睽之下,给了宛乔一记微笑。   如果微笑可以杀人,那么宛乔大概已经断气了。像是被沈博延施了法术,她只懂愣愣地看着他,由着那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促。   直至主持人递来话筒,沈博延才收回视线。   由于这场表演是林教授临时兴起才增加的,那位眼中冒着粉红色泡泡的女主持并没有预先准备好的串词,站在沈博延身边,向来伶牙俐齿的她也变得词穷。说完公式化的赞美,她沉寂了三两秒,才像个小粉丝一样发问:“沈同学,听说你精通多门乐器,此前肯定下了不少苦功吧?”   沈博延向来荣辱不惊,他并无炫耀之意,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事实:“并没有,也许是因为我遇上太多优秀的导师吧。”   “沈同学也非常优秀!那主持人更加崇拜他,她追问,“你这么聪明,大可以做律师、做医生,甚至做科学家,学音乐大概不是最能展现你才华的选择,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这么坚定地走这条路呢?”   沈博延淡淡然地笑了:“可能是为了给喜欢的人弹奏一首骚灵情歌吧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 大魔王式浪漫…… *** 明天放假啦,努力码一章粗长粗长哈~ 祝大家周末愉快! ☆、第十九章   第十九章   场内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,就连站在一旁的林一文,也不禁用颇为探究的目光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得意门生。   沈博延明明是抱着几分玩心回答这个问题,但那双幽深的眼睛又隐隐透着真诚,以及一丝难以被掩藏的躁动。结识两载有余,林一文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博延,他知道乐团里的人背地里称沈博延做“大魔王”,然而现在看来,他哪里还有半点可怕的样子?   举着话筒的女主持已经彻底被征服,她拿着麦克风痴迷迷地仰视着沈博延,最终还是林一文站出来救场:“看来学音乐的人,在追女生方面是有着惊人的优势啊。”   沈博延即使没有提前做准备,但那超水准的发挥,还有那独有的个人魅力,成功地在这场讲座圈获了更多粉丝。当他从舞台下来,不少女生仍用目光追随着他,对于坐在他邻座的宛乔,更是羡慕又妒忌。   其实宛乔的状态跟别的女生没差多少,沈博延这样的男生,似乎也使她有那么一点……心驰神往。   中场表演结束,林教授又继续他的学术讲座。坐在宛乔身旁的沈博延只在下场时问了她一句“好听吗”,而后就认真地听讲,没有再跟她搭过话。   接下来的讲座,宛乔都有点心不在焉。临近尾声,沈博延忽然凑过来跟她说话,不知怎么地,她竟有点紧张,脸蛋似乎正微微发烫,连他说什么也没有听清楚。   看她一脸茫然,沈博延又问:“没安排吗?”   他们靠得近,宛乔稍稍坐直了身体,有点歉意地说:“你刚说什么?我没听清楚。”   沈博延提高了些许音量:“我问你待会儿有什么安排。”   宛乔回答:“我约了妈妈去酒行挑红酒。”   沈博延似乎很感兴趣:“哦?”   宛乔想了想,还是告诉他:“我妈妈打算到家里吃一顿饭,跟冼阿姨他们。”   简单地听了两句话,沈博延就明白了,他点了点头,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场讲座上。   作为今天的重要来宾之一,在讲座结束后,江雪霁就被邀到台上拍照留念,接着又被几家报馆杂志社的记者围着访问,好半晌都抽不了身离开。   宛乔在阶梯教室旁边的自习室等待母亲,依照以往的经验,短时间内肯定走不了。她坐在靠近后门的座位,无事可做就拿出了手机刷微博,然而一刷新,连着几条都是刚才沈博延在演讲台上的视频,有他演奏时的片段,也有他跟女主持对话的片段。   预览视频已经自动播放,宛乔瞄了几眼就入了迷,沈博延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,她也毫无察觉。   “看得这么认真,是不是在找我的茬?”  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宛乔一跳,意识到来人正是视频中的主角,宛乔想退出已经来不及,只能将手机锁屏后反扣在桌面,并略带尴尬地转移话题:“你不是走了吗?”   “外面人太多,缓一阵再走。”沈博延背靠着椅背,闲适地问,“你妈妈还没出来?”   宛乔“嗯”了一声:“里面记者那么多,至少要等半小时吧。”   沈博延拿出手机,主动邀请:“那……来一局?”   这提议听着就很让人心动,宛乔虽然有点小纠结,但右手已经先一步作出反应,拿起手机点开了游戏。   余光往侧方扫了扫,看见沈博延正切换账号,宛乔好奇地问:“那个‘Y’是你的小号吗?”   沈博延记得她认识MR战队那中单的女朋友,她知道这事,他并不意外。登陆账号后,他才说:“用大号匹配的人大多是王者,你很容易被秒掉。”   宛乔并非不满他用小号跟自己匹配,于是急忙解释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   她那焦急的模样惹得沈博延忍不住发笑:“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。”   被笑话的宛乔更加焦急,她补充道:“我只是想确认那个DRUMMER到底是不是你。”   “是我。”沈博延大大方方地承认。   尽管早知道答案,但宛乔还是感到惊讶:“你这么厉害,为什么不肯加入MR战队呢?”   沈博延停住动作,继而转头望向她:“我刚才不是说过原因了吗?”   宛乔眨了两下眼睛,想起他在讲座上轰动全场那句话,她的心跳就漏掉两拍。   沈博延接着说:“当职业选手不是不好,只不过相比于音乐,我还是更喜欢后者。音符乐曲是世界上最通俗、最直接的言语,它不仅可以让不同国籍、不同种族的人群无障碍地交流,也能够把一些只能意会、不能言传的情感表达出来……”   说到这里,他突然话锋一转:“听说你很喜欢《A小调巴加泰勒》,连英文名字都叫爱丽丝。”   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宛乔问。   “冼阿姨说的。”顿了顿,他又说,“定制大提琴的时候,她特地跟我提到这个,所以我把你的英文名字刻在了琴背。”   《A小调巴加泰勒》是贝多芬的一首流传甚广的钢琴小品,它还有一个更通俗的曲名,叫《致爱丽丝》。宛乔之所以对它情有独钟,是因为这首曲子伴她度过了一段很煎熬的时光,在怀念昔日家庭美妙的年岁时,在想念远在国外的母亲时,在遇上挫折失意迷途时,她都会躲在琴房一遍又一遍地奏这首曲子。   宛乔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,她没想到冼冬雯会发现,更没想到沈博延会在琴上花这点小心思。忽然之间,她对那把被自己拒收的大提琴很感兴趣:“现在那把琴在哪?”   沈博延随口回答:“大概已经送回去重做,然后作二次销售吧。”   “啊?”宛乔有点失望。   沈博延慢悠悠地说:“你不是不要吗?”   宛乔被噎着,之后闷闷地说:“我们玩游戏吧。”   江雪霁过来自习室的时候,他们正在敌方高地开团。宛乔激动得手舞足蹈,嘴里还念念有词,而沈博延则沉稳镇静,只是埋着头作战,眼前投下半截阴影时,他甚至能分神看了眼,重新低头释放了大招的同时,谦恭有礼地唤了一声“江教授”。   宛乔也跟着抬头,可惜她的反应不够快,下一瞬就被敌军斩杀,哀嚎一声便倒在地上。母亲对她向来要求严格,原以为会被责备不务正业,结果母亲竟然也坐了下来,饶有兴致地发问:“你们在玩什么游戏?”   在宛乔复活之前,沈博延已经带着队友在没有兵线的情况下强拆了敌方水晶。屏幕闪出“胜利”二字,他便直接退出游戏页面,主动解答了这个问题。   江雪霁笑着打量他:“你不仅鼓敲得稳,琴弹得好,而且游戏也玩得很厉害。”   说完,她又瞧了宛乔一眼,宛乔总觉得母亲的眼神有点诡异,于是就抢先开口:“妈妈,他叫沈博延,是……”   “是和风乐团的团长对吧?”江雪霁接话,“刚才林教授已经介绍过他,而且我也在艺术节的晚会上看过他的表演,很精彩!以你这样的功底,要给喜欢的女孩奏一曲骚灵情歌绝对不在话下。”   江雪霁的眼里透着满满的赞赏,语中却藏着几分暧昧的意味。在她又一次端详这个自带光环的男生时,她就听见女儿那欲盖弥彰地说明沈博延跟冼冬雯的关系,大有强调沈博延只是受托关顾自己的意思。   没料到其中还是这么一层关系,江雪霁虽有诧异但没表现出来,她眸光一转,接着便提议:“那正好,后天晚上的聚餐,小延也一起来吧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小伙伴问乔乔跟大魔王那层轻纱什么时候戳破,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萌,很!快!了! 大家都知道,我前阵子被王者荣耀攻陷了,彻底堕落成为网瘾少女,而这个故事的灵感,也是源自这个游戏。本来打算写个三两万字的小短篇,结果一写就收不住,拖到五六万还没结束,希望你萌不要嫌我哆嗦哈~ 写完这个小故事,我就准备开长篇了,可能会先写萧勤哥哥的《情深意馋》,也可能会写霍晟哥哥的《与狼谋皮》,大家喜欢哪一篇,就先收藏一个吧,么么哒~ ☆、第二十章   第二十章   宛乔没想到母亲会提出这样的邀请,更没有想到沈博延会答应下来。抵达酒行以后,她终于忍不住发问:“妈妈,说好是家庭聚餐,你为什么要叫上沈博延呢?”   闻言,江雪霁就说:“你这样说就不对了。我跟你爸爸,早不是一家子的人了,就算退一万步来讲,顶多就是朋友。至于那位沈同学,到底是不是一家子的人,我们谁也说不准呀。”   说完,她便意味深长地望向宛乔,宛乔想反驳却无从说起,只能低头假装研究酒瓶上的标签。   作为过来人,江雪霁其实很懂这些小年轻的心思,况且宛乔是她的闺女,就算她们再不亲近,在某些事情上,也无法逃过她的眼睛。将红酒放回酒架,她又说:“你老实告诉妈妈,你是不是为了这个男生,才不愿意跟我去维也纳发展的?”   宛乔想也没想就否认:“当然不是,那时候我跟他不熟。”   江雪霁敏感地捕捉到很重要的三个字——那时候,她点了点头:“这么说来,你们现在已经很熟了?”   宛乔语塞了一下:“也没有啊。”   这样的答案显然得不到江雪霁的相信,她侧着脑袋看着女儿:“要是不熟,你们会一起听讲座吗?我今早也约你呀,你怎么不陪我呢?而且你不是很排挤你的冼阿姨的吗?明知道他们的关系,你还乐意跟他接触,你不是对他有意思那是什么?”   宛乔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,似撒娇又似抱怨地叫了她一声:“妈!”   江雪霁笑起来,她温声道:“好啦,妈妈又不阻止你谈恋爱,你紧张什么?更何况,你已经长大了,要找什么样的人、选择什么样的路,都全凭你自己喜欢。”   宛乔用手摸着光滑的酒瓶,好半晌都没应声。   江雪霁又说:“我一直觉得小毕那孩子很不错,前段日子还打算撮合你们,现在看来是我多事了。我的女儿这么优秀,谁会不喜欢?就连林教授一手栽培出来的沈博延也不例外。”   宛乔终于忍不住,她弱弱地开口:“您是不是想太多了?人家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,要是一起听场讲座就等于对我有意思,那么今天场内的情侣真的多了去了。”   江雪霁试探着问:“那你喜欢他吗?”   宛乔的耳根有点发烫,她低声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   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女孩,江雪霁没有再逼她承认,反正感情是骗不了人的,即使掩藏得怎么的好,也终归有破绽,餐聚那晚就可以得到最确切的答案。   除了在酒行挑的两瓶红酒,江雪霁还带了一套化妆品以及一条领带作为礼物送给冼冬雯和霍晟。   虽然冼冬雯是自己前夫的续弦,但江雪霁对她并无半分芥蒂,大概是因为真的放下那个男人了吧。在国外生活多年,她仍是孤身一人,其实并非不寂寞,而相比于以前的日子,她还是喜欢这样孤单却又自在的状态。   冼冬雯对她亦十分友好,她们明明没有什么交集,竟然会有不少共同话题。两个女人见面后便相谈甚欢,反倒是宛忠平,他根本插不上话,只能干坐在沙发上发呆。   今天霍晟也在家,宛乔几次偷偷地望向他,他装作不知,直至她拿着茶壶进厨房添开水,他才跟了过去,在旁人看不见的情况下,抬手往她脑门敲了一记:“你一直鬼鬼祟祟盯着我做什么?”   那一下虽有留力,但宛乔还是被敲得很疼,于是气鼓鼓地瞪着霍晟。   长辈在客厅谈笑风生,而他们两兄妹则在这里剑拔弩张,那反差还不是一般的大。被宛乔那没有气势但又硬撑着的模样逗乐了,霍晟笑出声来:“眼珠子瞪这么大,很像青蛙。”   宛乔恶狠狠地说:“你才是青蛙,你全家都是青蛙!”   霍晟更乐了:“怎么把自己也绕进去了?傻妹妹。”   宛乔懒得跟他耍嘴皮子,“哼”了一声就不再理会那个可恶的家伙。   即使遭到冷待,霍晟也不肯走。在宛乔拿起电水壶之前,他抢先帮忙,同时对她说:“你跟你妈妈很不像。”   宛乔以为他说的是长相,于是硬邦邦地说:“你的眼睛有问题吧?”   霍晟露出遗憾的神色:“你妈妈那么高贵,那么有气质,你怎么半点都没有呢?”   被挖苦的宛乔做了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,之后才一脸冷漠地对他说:“你这样说话,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。”   在他们斗嘴斗得不可开交时,门铃突然响了起来。跟霍晟对视了一眼,宛乔就说:“我去开门。”   如宛乔所料,来人正是沈博延。今天不用回学校,也不需要排练,他的穿着比平时悠闲得多,宛乔见了他,倒有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。   他们一个站在门前,一个站在门外,默默地互望了三两秒,最终是沈博延先开了口:“你是来给我开门的,还是特地出来谢绝来访的?”   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,宛乔便很配合地回应:“都不,我是向你讨过路费的。”   沈博延微微地扬了下唇角,接着把一盒巴掌大的水果糖塞到她手里:“给!”   宛乔有点诧异,没想到他真的有所准备。   不等宛乔说什么,沈博延已经越过她进了门,径直走到客厅跟长辈们问好。   冼、沈两家是世交,不过沈博延跟宛忠平却很少接触,而宛忠平也认不出他来,看见女儿把陌生的男生带回家,瞬间就看直了眼睛。   冼冬雯也感到意外,正想发问,江雪霁就从沙发上站起来,热情地过去招呼沈博延,并告诉他们:“是我请小延过来的,临时决定的,都忘了跟你们说。”   霍晟拿着茶壶出来,客厅已经热闹得不行,刚才他在厨房已经听见部分的谈话,亲自给沈博延倒了杯热茶,他就凑近宛乔打趣道:“这么快就见家长了?”   那声音虽小,但宛乔还是担心被沈博延听见,她抬头张望了一下,确认他毫不知情,才压着音量对霍晟说:“别乱讲话!”   “哟,说两句就脸红了?”霍晟偏偏要使坏,“不讲话也行,你求我啊。”   宛乔咬了咬唇,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说:“求你了。”   霍晟心情大好,他不仅没有再笑话宛乔,吃晚饭的时候还殷勤地给她添菜,如非亲眼所见,冼冬雯肯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。  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怀,宛忠平一高兴就想喝酒,结果冼冬雯和江雪霁都不约而同地出言阻止,最后只能作罢。   在此以后,他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宛忠平的身体状况,宛忠平不愿多提,于是就把焦点移到了沈博延身上。经冼冬雯的提醒,宛忠平已经记起了他的身份,刚才问候过他的家人,现在则更多地关注他本身:“小延,我记得你也是学音乐的对吧?”   沈博延回答:“是的。”   宛忠平主动相邀:“那以后就多到我们家来陪一陪小乔啊。”   此话一出,在座众人表情各异,宛忠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暧昧,于是解释道:“小乔也是学音乐的,你过来陪她一起练琴就不会那么沉闷了。”   沈博延从善如流地应道:“好的,平叔。”   霍晟低着头窃笑,被宛乔在桌底下踢了一脚,他才有所收敛。   饭后这两个男人跑到院子里喝啤酒,宛乔不放心霍晟,于是也跟着出去。   一见她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,霍晟又想发笑。抬头月色正好,他倒不想当电灯泡妨碍他们花前月下,于是拿起那罐尚未喝完的啤酒,举步往屋里走:“你们聊,我不妨碍你们了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你萌说,这花前月下,大魔王是这样撩好呢,还是那样撩好呢? PS.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啦,注意查收,么么哒~ ☆、第二十一章   第二十一章   宛家宅子的院子很大,花间幽香徐来,枝叶随风曼舞,映着月色倒是别有一番情调,若用来喝酒闲聊而不是谈情说爱,确实有那么一点浪费。   花房前面有一套欧式铁艺餐椅,刚才霍晟坐过的位置已经空了,只留下烟灰缸上一根刚被他掐熄的香烟。   宛乔坐到那椅子上,面对的沈博延舒展了一下长腿,随手将一边的啤酒推过去:“喝吗?”   啤酒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,瓶身布满小水珠,在桌上放了小一会儿就聚成小滩的水。宛乔伸出食指摸了摸,之后拉起易拉环,“啪”的一声打开了。   上一回喝啤酒,是跟沈博延他们玩I NEVER的时候,宛乔知道自己醉不了,喝起来有几分随性,大口灌下去,感觉很舒爽。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她发现沈博延正斜着眼看着自己,那眼神有点迷离。   将视线从她的脸挪到她手上的啤酒,沈博延提醒她:“当心喝醉。”   不知从哪里的自信,宛乔很自信地说:“不会的。”   说话间,沈博延那罐啤酒已经喝完,他又伸手捞了一罐过来,打开了却没有喝:“要不是看见你整天都在扯着嘴偷笑,我肯定会以为你在卖醉。”   宛乔闻言一惊,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唇角,内心有种被人窥探了秘密的感觉。为掩饰此时的忐忑,她又喝了大口的冰啤酒,嚷嚷道:“我为什么要卖醉?”   沈博延说:“闹小脾气呗。你不是很抗拒冼阿姨和晟哥吗?”   或许是心情好,宛乔一反常态地说:“我现在觉得他们也不是那么讨厌呀。”   他挑眉:“为什么?”   宛乔侧着脑袋想了会儿,接着笑眯眯地对他说:“大概是被你感化了吧。”   沈博延看了她一眼:“原来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?”   由于光线不足,沈博延的五官有点朦胧,宛乔看不清他的表情,隐隐间却觉得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摄人。心跳又开始加快,她转开眼睛,瞟到霍晟那盒香烟,于是就拿在手上装作研究。   思绪又飘回那晚的游戏上,当时聂铮还很不给面子地说傻子才会在楼梯间抽烟,想到这里,宛乔忍不住笑出声来。   沈博延没有发问,就那样支着脑袋看着她痴痴的笑。   被这样盯着,宛乔很快就笑不出来,她用手背抵着唇虚咳了声,说:“你是不是也喜欢抽烟呀?”   沈博延说:“偶尔抽抽,解闷,或许解困。”   “嗯?”宛乔似是困惑,又似是怀疑。   猜到她的想法,沈博延就解释:“在艺术中心那次,是因为前一个晚上在酒吧跟BAND队玩到凌晨三点才回去,我担心影响整个乐团的发挥,所以才去抽一根。”   说到这里,他沉沉地笑了声:“没想到被你发现了。”   宛乔一边听着他说话,一边将香烟拿在手上把玩。她对香烟没有研究,不过霍晟看上的东西,没有几个不是最好的,揉捏了几下,她问:“烟好抽吗?”   沈博延愣了一下,随即回答:“好。”   宛乔有点心动:“我想试试。”   瞧她一脸兴奋,沈博延也不作阻止,他拿起一旁的打火机,拢着火苗给她点烟。   香烟被夹在食指与中指间,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。宛乔那动作既笨拙又生硬,但这一点也不减她的兴致。她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,连声问沈博延:“怎么抽的?”   沈博延很认真地吐出三个字:“用力抽。”   宛乔信以为真,她用力地吸了口气,结果被呛得咳嗽不止,连眼泪都冒了出来。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那个罪魁祸首,还没来得及抱怨,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咳嗽。   把香烟从她手中夺走,沈博延脸无表情地将它揉在烟灰缸里,等她缓过气来,他才用没有波澜的口吻问:“下次还敢试吗?”   宛乔目光幽怨,脑袋用力地摇。   沈博延满意地点头,同时伸长手臂替她顺气:“乖。”   他的手触到自己的后背时,宛乔不由自主地望向他。淡淡的酒气萦绕在鼻息间,她的脑袋貌似不太清醒,连带动作也变得迟钝,对上他的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。  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,直至隐隐在对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,宛乔才惊觉他们的距离近得有点可怕。思绪更加混沌,她试图跟沈博延拉开一点距离,不料他却不松开,甚至在这个时候使力,她猝不及防,接着便撞进了那温厚的胸膛里。   鼻尖磕到了,宛乔闷哼了声:“你干嘛?”   沈博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:“可能喝多了。”   从他怀里抬头,宛乔发现他的唇是翘着的,他的眼睛深邃有神,根本没有半分醉意。   她的发尾扫在手背上,沈博延的手指轻弹了下,随后滑过那一截长发。他垂着眼,直视那双秋水盈盈的美眸,情不自禁地轻唤她的名字:“宛乔。”   那嗓音低沉得很,像极一道蛊惑人心的魔咒。他的唇瓣一张一合,滚烫的气息都洒在耳际,酥麻的感觉自耳根蔓延到心房,宛乔呼吸一滞,说话时也有点不利索:“怎么了?”   沈博延静静地看着她,他眼内隐约藏着一团火,那样炽热,那样猛烈。   宛乔本能地屏着气,在那瞬间,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在她几乎承受不住的时候,他终于开口:“吃糖吗?”  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三个字,宛乔却听得发懵,她茫然地对着沈博延眨眼,而沈博延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,弹开盒盖递给她:“不吃的话,会有烟味的。”   这盒正是上回让宛乔吃得脸容扭曲的薄荷糖,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,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,那颗糖已经被自己咬得粉碎。   也许是薄荷糖太刺激,当天晚上,宛乔就失眠了…… 作者有话要说:  别说乔乔,就算是睡美人,也照样会失眠啊…… ☆、第二十二章   第二十二章   闭上眼睛,宛乔脑海里就会浮现沈博延的身影,恍惚间甚至还觉得他的气息仍萦绕左右。   这是宛乔第一次被一个人影响得如此彻底,整夜辗转反侧,明明应该困恼,却偏偏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甜蜜。   艺术节结束以后,他们的接触逐渐变少。尽管平日见面的机会不多,但宛乔对他却越来越想念,有时候想在游戏上偶遇他,可是总碰不到。   直至官方宣布南韵管弦乐团将成为楚扬音乐会的演奏乐团,宛乔的生活重心才重新转回学习与排练。   从霍晟口中得知楚扬与沈家的关系,宛乔嘴上说着以实力取胜,但心里很明白这都是资本的游戏,有很多时候,实力固然重要,但凌驾在实力之上的,还有势力。她原本对这次的机会并不抱多大的期望,得到这样的结果,实在让她有点喜出望外。   团里的人都说,这功劳大多归功于毕宇旻的临时演出,宛乔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,即使接到霍晟那通阴阳怪气的恭贺电话,她也就敷衍几句就挂掉了。   承办方为乐团安排了一个专门的排练场地,距离学校不算远,但也需要十来分钟的车程,不过相比于教学楼的乐室,那边的条件确实好很多。   期间楚扬来过几回,平时在舞台上看见他总是光芒四射,而舞台下的他却谦和而有礼,并没有什么当红偶像的架子,他会跟大家一起讨论与商议,有些地方未能合拍,他会自己先作调整,而不是让整个乐团盲目地为他改变,排练得太晚的时候,他还会主动让助理送来夜宵,然后跟大伙们一起吃。   跟楚扬接触之前,宛乔对他的关注仅限于那几首大热的作品,接触以后,她便发现他身上还有很多很多闪光点。渐渐地,她开始跟着团里的女生一样犯花痴,看见她们拿着小本子向他索要签名,她也照样如此。   楚扬对她们都耐心得很,签过名将本子交还时,还会朝她们微笑。这微笑的杀伤力威猛无比,少女心被逐颗击破沦陷,宛乔也不例外。楚扬替她签名签得特别的慢,接过本子的瞬间跟他对视了一眼,也许是错觉,她总觉得那一眼特别的……意味深长。   经过一段时间的高强度排练,双方的默契度总算跃上了一个台阶,然而音乐会举办的日子渐近,并没有谁胆敢有半丝的松懈。   这天他们又从傍晚六点半练到晚上十点,不仅是宛乔及其他团友,就连那位有拼命三郎之称的指导老师亦露出倦色。指导老师宣布排练结束时,大家似乎没有什么精力去欢呼雀跃,收拾好自己的乐器,便安安静静地离开。   刚走出排练室,宛乔的手机就响了,屏幕上闪着沈博延的名字,她有点意外。一抬头,她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走廊的转角处,他左肩也背着一个琴包,此时向自己晃了晃手机。   手机仍在震动,宛乔没有接听,随手将它塞进口袋便朝沈博延走过去。最近她又忙又累,别说跟他见面,就连在微信打声招呼的机会都不多,不见时还好,但一见面那想念便排山倒海般袭来,压得她脑袋都麻了,只懂站在他跟前傻愣愣地看着他,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   沈博延扯了扯琴包的带子,随口说:“过来走走。”   宛乔困惑地睁大了眼睛:“啊?”   沈博延伸手点了下宛乔的额角,他没有多说,只问:“回去了吗?一起走吧。”   沈家的司机早在楼下等候,沈博延替她打开车门,并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她微笑示意,上车后才发现副座驾有人。在她好奇之际,那人已经转过头来,借着街灯看清对方的脸,她一时激动,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几度:“楚老师?”   楚扬点了点头,笑着说:“我只是来搭便车的。”   车外的沈博延似乎也有点意外,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楚扬一眼,随后才弯下腰上了车。   正如楚扬所言,他确实是来搭便车的。下榻的酒店就在不远处的星级宾馆,抵达目的地,他便潇洒道别,临行前还向宛乔抛了个媚眼。余光瞥向一旁的沈博延,察觉那小子的嘴角正不自然地抽了抽,他心情大好,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便大步向前迈。   司机调头离开宾馆,当车子重新驶进主干道,宛乔才问:“怎么楚老师也在呀?”   沈博延懒洋洋地回答:“刚才在大堂撞见他,聊了几句就走了,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,居然跑来搭霸王车。”   宛乔忍俊不禁:“诶,你怎么说话的!”   他拉长调子“哦”了一声,回应道:“反正我没看见他付钱。”   说到这里,他将长臂搭在椅背上,转过头望向宛乔:“你已经迷上他了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个星期太累了,前两天来了个大台风,没睡好还要加班,虐成了汪汪。 本来打算这周把故事写完的,现在看来又得延期,我决定周末不出去浪了,好好码字,握拳! 小伙伴萌快给我加油啊,么么哒~ ☆、第二十三章   第二十三章   其实迷上楚扬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诧的事情,且不说他现有的名气,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,单凭他的相貌与音乐才华,也足以让大家倾心。   正因如此,楚扬的女粉丝众多,宛乔亦是其中一份子。听了沈博延的问话,她便回答:“是啊,我被迷得不要不要的。”   得到这个答案,坐在旁边的沈博延沉默了。   小片刻都没有听见他的声音,宛乔以为他不会接话时,他又开口:“他有什么好?”   想到满身偶像光环的楚扬,宛乔笑得眼睛弯弯的,恰似今夜天边的一轮新月:“他长得好好看!”   沈博延面无表情地接话:“这就是传说中的‘颜值即正义’?”   宛乔否认:“才不是!他唱歌很有味道,还会弹钢琴,虽然只给我们表演了一小段,但真的很好听,就算穿着夹克牛仔裤也像王子一样。”   沈博延扶额望向窗外,有点无语。宛乔的口吻,像极他家那位宝贝妹妹。她们犯花痴的时候,也是一样的傻,不过幸好傻得可爱。   宛乔自然不知道沈博延此刻的内心活动,她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楚扬的好,正说得兴起,他重新将脑袋转回来,冷不防地问:“那我呢?”   路灯忽闪而过,从车窗透进来的光线打在沈博延脸上,眼中似乎有簇火苗一跃而过。剩余的半句话硬生生地停在唇边,宛乔也望向他,说话时有几分迟疑:“什么你呢?”   沈博延动了动身体,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:“听着你把楚扬夸得天上有、地下无的,我很好奇你会怎样评价我。”   宛乔唇瓣微张,脑子开始短路:“这……”   那双黑眸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,沈博延也不催促,只是不紧不慢地对她说:“唱歌弹琴我都会,唱歌我不敢自吹自擂,但弹琴,我绝对比楚扬弹得好,而且比他会得多。至于相貌,我依稀知道你们对我的评价也不低,我说得对吗?”   他的身体微微倾过去,低沉醇厚的声音的耳际回旋,宛乔抬眼便看见那张几近找不到瑕疵的俊脸。心跳没出息地乱了,她的腰身下意识地往后仰着,希望能够借此缓冲这波巨大的冲击。   沈博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直到她的眼神开始闪躲,他才继续问:“怎么不回答?”   脸颊那抹浅淡的绯红掩藏在昏暗的夜色中,宛乔垂着眼帘,手指揪着箍在身前的安全带。以沈博延那阵势,若得不到答案肯定不会罢休,她被逼得没有办法,只得敷衍着应声:“很对,说得很对。”   沈博延又凑近了些许,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锁在眼下,饶有兴致地追问:“还有呢?”   背脊紧紧贴在真皮座椅上,宛乔已经退无可退。沈博延的头顶似乎冒出了魔鬼之角,她咬了咬唇,豁出去似的:“你跟楚扬一样,人长得好看,歌唱得好听,会弹琴会打鼓会玩游戏……总之什么都会!”   沈博延满意地笑了:“原来我这么的好?”   车子慢慢地停靠在路边,车窗映着乔家那栋气派的宅子,宛乔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报上目的地,结果司机便顺理成章地把她送到这里来。若是平时,她多半会厚着脸皮请司机将自己送回学校,但此时此刻,她根本无暇计较,听见那沉哑的解锁声便伸手拉开门把,丢下一句“我到了”便想远离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大魔王。   鞋子跟碰到粗糙的水泥地,宛乔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。她错愕地转头,只见沈博延侧着脑袋,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,带着调戏又有几分认真地问:“那你有没有迷上我?”   萧索的风声呼呼地擦过耳边,沈博延的嗓音有点失真,尽管如此,但他的话还是一字不缺地敲进宛乔的心里。她像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,连道谢也没有,甩上车门就落荒而逃。   刚进那扇铁艺雕花大门,宛乔撞上从车库出来的霍晟,他应该从公司回来的,一身衬衣西裤,看起来人模人样的。   霍晟也看见她,于是站在院前等着。待她走近,他发现这丫头似乎有点异样,虽有不解,但嘴上却说:“低着头还走这么快,当心摔死你。”   宛乔的心乱糟糟的,直接忽略他那不怎么友善的话语,胡乱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  没有得到预期的反驳,霍晟有点不习惯。宛乔拿出钥匙,他便倚在旁边等着她开门,一边打量着她:“难得啊,没想到小公主也有思家的时候,怎么不找我接你?”   宛乔心不在焉地说:“忘了。”   太久没有打开过这锁,宛乔扭得有点费力,霍晟也不伸出援手,直至她有发脾气的迹象,他才纡尊降贵地夺过钥匙:“大半夜的,刚上哪儿了?”   她吐出两个字:“练琴。”   门被打开,宛乔拔腿就跑。霍晟的动作更快,他眼疾手快地揪住她的衣领,漫不经心地问:“琴呢?”   经他这么一问,宛乔才发现自己的大提琴根本不在身边,想必是逃得太匆忙把它遗忘在车上了。她不想回答,趁霍晟没有防备,推了他一把便奔回自己的卧室。   进浴室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,宛乔的心情才缓和下来。穿上睡衣窝在床上,她拿着手机斟酌好半晌,终于下定决心给沈博延发微信:“我忘记拿琴了,你什么时候方便?我过去拿。”   等待回复的时候,宛乔不禁忐忑,她担心沈博延会执意追问答案。要是他追问,她到底要承认、承认、还是承认呢……   在她纠结地将脸埋在枕头的时候,手机震了震,她立即拿起来,结果信息里头只有几个字:“什么时候排练?”   宛乔想了想,回复他:“周二晚上七点。”   沈博延言简意赅地发来一个“好”字,之后就再无下文。她等了又等,直至坠入梦端,仍未得到他的回应。   最近沈博延似乎也很忙,宛乔以为他需要好好安排才能挤出时间,即使心急,但也没有催促。周二的下午,她按捺不住,回到宿舍又给他发微信,他很快回复,承诺今晚带到排练室给她。   惦记着自己的琴,宛乔比往常提前了半小时出门,抵达时天色尚未完全变暗。意外地,她在电梯间碰见了戴着鸭舌帽的楚扬。   楚扬想错开人潮,所以才特地提前到场的。看见宛乔,他主动打了声招呼,接着侧身让她先进去。   电梯门关上,这逼仄的空间就只有他俩。   大概是他的气场太盛,宛乔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鞋面,根本不敢抬头与他对视。相比于她,楚扬倒是一派怡然自在。   层楼数字逐个增加,宛乔静静地等着,却忽然听见他说:“昨晚跟阿延聊天,我告诉他南韵的女孩子都很可爱很热情,他原本没什么反应的,结果我说了句连江教授的女儿也向我要签名的时候,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,过一阵子还撇下我走掉,我问他去哪儿他都不肯回答。”   宛乔有点了然,原来楚扬那晚之所以搭那趟顺风车,多多少少是抱着看好戏的想法。她没来得及追问,电梯就到了,他一手扶着电梯的门,另一只手向她挥别,她也不好再说什么,说句“再见”就走出电梯。   穿过楼道,宛乔一路都在回想着楚扬的话。不知不觉走到排练室,她敛起思绪,正准备找沈博延,不料一抬头就看见他背着她的琴包正在门边,似乎已经等了很久。   虽然时间尚早,但排练室内还是有好几个提前到达的团友。他们即使没有跟沈博延打过交道,但也知道他的来头,大家的好奇心被勾起,都暗暗地朝外观望。   宛乔原以为他也来这边排练,到时候找他拿琴就好,不料竟特地给自己送过来,还引起了一番小动静。靠近门边的两个女生已经咬着耳朵低语,她心知不妙,于是将沈博延拽到走廊转角处,低声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沈博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悠悠然地说: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   犹豫了一下,宛乔才开口:“别人会误会的。”   沈博延笑了笑:“事实就是事实,不存在什么误会。”   这话似乎语带双关,宛乔不由得琢磨起来,她还没得出结论,沈博延已经将琴包交还给她,并问:“今晚一起走?”   宛乔回过神来,将琴包往肩上一背,同时找借口推搪:“不了,我答应舍友去吃夜宵。”   沈博延也不勉强,他揉了揉她的脑袋:“那行,好好练。”   这状似亲密的动作又使宛乔出神,直至走进排练室,她仍是飘飘然的。相熟的团友忍不住跑来八卦,问她沈博延为什么亲自给她送琴,她强作镇定地说沈博延捡到了她丢失了的琴,也不管对方信不信,之后便摆出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。   幸好那女生也不难缠,笑嘻嘻地说了两句就回到自己的座位。宛乔松了口气,将琴包打开,看清里头躺着的大提琴时,她的手瞬间顿住。   这不是她的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乔乔即将阵亡,大魔王胜利在望~ ☆、第二十四章   第二十四章   虽说这把大提琴不是自己的东西,但宛乔对它并不陌生。它的实物跟照片基本无异,将琴拿出来,她果然看见琴背刻着一串花体英文。   那是她的英文名字。   不得不说,这琴的音色确实是一流。这些年来,宛乔换过不下十把琴,就数沈博延挑的最出色。只不过,由于琴是新的,她用起来不太习惯,排练时好几次出现了差错,幸好影响并不大,除了旁边的姚霜霜以外,貌似就没有人发现。   姚霜霜对她的琴很感兴趣,中场休息时,她问宛乔:“你什么时候换的琴?之前好像没见你用过。”   宛乔含糊不清地说:“我的琴被人拿走了。”   姚霜霜随之转移了话题的重点:“难怪,刚才你拉错几个音呢!”   宛乔“嗯嗯啊啊”地回应着,同时举着手机给沈博延发微信:“我的琴呢?”   排练结束时,宛乔才收到回复,他没有多言,只给她一个地点:“八楼三室。”   宛乔发了一个问号表示不解,沈博延不知道是在练鼓还是干别的事情,他久久不曾回应,而她只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,亲自到八楼走一趟。   三室的门是虚掩着的,宛乔站在外面打算张望一下才进去,结果刚凑近门缝,门却被人自里面打开。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,抬头看见那个高大的男生,她叽咕道:“真吓人……”   沈博延没听清楚:“你说什么?”   她的音量稍稍提高:“你怎么突然冒出来?”   沈博延笑了笑:“我听见脚步声了。”   没想到他连这么细微的声响都能听见,宛乔略带诧异地问:“你不是在练习吗?”   侧身让她进门,沈博延才回答:“我在等你。”   “等着我拿琴吗?”宛乔一边走一边往里面瞧,环顾了一周,却没有发现它的踪迹。   沈博延没有正面回答,他戳了下她肩上的琴包,反过来问她:“感觉怎样?”   宛乔如实回答:“很好。”   沈博延说:“那就行。”   宛乔却很执着,将琴包塞到沈博延怀里,她追问:“我的琴呢?”   将那把大提琴拿出来,沈博延坐到椅上,低头调着弦:“你猜猜。”   不等她回答,沈博延已经开始撩动琴弦,信手拈来地拉了一段《G弦上的咏叹调》。   这是宛乔第一次听他拉大提琴,大概是因为经常接触敲击类乐器,他拉的乐曲总是十分有节奏感,本该是缠绵幽怨的调子,也被奏得活力非凡。   宛乔听得有点痴,正入迷时,琴音却嘎然而止。   “手感不错。”沈博延将琴弓抵地,眼睛望向她,“换你的琴,应该不亏吧?”   宛乔问:“你要我的琴做什么?”   沈博延轻轻扯了扯嘴角:“做定情信物。”     在几步之遥的宛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他从容淡定,而自己偏偏心跳如雷,掌心似乎也冒出了一层薄汗。   如果说他们之前的相处是猜哑谜,那么此际则是肚里点灯,就这么一下,宛乔对他的意图便心知肚明了。   看着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,沈博延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,他往椅背上倚靠着,懒洋洋地问:“这回怎么不逃了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点卡结局啦,各位见谅。 明后天不更新,周末更超级甜的最后一章。 多谢你萌耐心等待,么么哒~ PS.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咯,注意查收哈~ ☆、第二十五章   第二十五章   经过大半月的练习、两次彩排,南韵管弦乐团终于迎来正式的演出。   楚扬交响音乐会将在今晚八点开始,而宛乔临近傍晚就搭乘校车前往南城歌剧院。她坐在靠近窗边的座位,一路看着车外风驰而过的景物,内心有点紧张,不过更多的是期待与兴奋。   场内早有工作人员在入口处等候,她带着大家到专门的休息间做化妆等准备。领队的指导老师走在最前段,他一边走,还一边回头叮嘱大家跟紧点,千万不要走丢。   通往后台的走廊放满来自各方的花篮,馥郁的花香萦绕鼻端,像一条缤纷的花卉大道。宛乔的目光好奇地扫过架在花间的祝贺卡片,看见来自通乐琴行的祝辞,她反射性地想起沈博延,而思绪,亦情不自禁地飘回那个让自己不知所措的晚上……   沈博延引爆□□般丢下那句话,宛乔早被震得失了魂,被问到为什么不逃,她还傻愣愣地坦言相告:“我也想逃,可是腿软了。”   看见他唇边浮起的笑意,宛乔悔得像把自己的舌头咬掉。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,怎么也收不回来,反正已经无力回天,她便自暴自弃地说:“你笑吧,你尽管笑!”   那家伙的笑意果然越来越深,在她又恼又羞之际,手臂被用力扯了一下,反应过来的时候,人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。   大提琴不知什么被他放到脚边,宛乔不敢乱动,担心一不经意就把它踩坏。当然,沈博延也没想过给她乱动的机会,他的手臂箍在她腰间,不算用力,但占-有-欲十足,对上她似羞似怨的眼神,他说:“不是腿软吗?抱着你就行了。”   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头,一呼一吸都挨在耳侧,宛乔不自觉挺直腰,故作镇定地指责:“明明就是耍流氓!”   “‘流氓’这个词,你的理解好像有点偏差。”沈博延振振有辞。   宛乔明明有理,不知何故却没什么底气:“才没有,你就是!”   沈博延无声地笑,胸膛微微起伏,内心的欢喜像涌泉般倾斜而出。他的手收紧了一点,眉宇间罕见地染上几分忐忑的神色:“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?”   他压着声线,性-感的鼻音让她耳根都软了。她此时此刻的感觉,真的跟传说那样开心得不行,如果自己长了个尾巴,那它现在一定摇个不停。   那晚宛乔终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,这并不是由于她犹豫不决,而是因为在她酝酿感情的时候,楼里的管理人员催促他们交还乐室。   思绪越飘越远,姚霜霜一连唤了她几声,她才猛地回神,目光呆滞地看着对方。   姚霜霜指了指跟前的位置:“轮到你化妆了。”   化妆师已经准备就绪,就等着宛乔落座,她整理着手边的东西,很温柔地说:“没关系,慢慢来。”   宛乔连忙坐到椅上,任着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,不一会儿又开始发呆。   开场前的一小时,楚扬出现在休息间。他也换好衣服做好发型,相比于平日那亲和的样子,此时则更贴近他那星光四射的形象,就算是静静地站在一角,也能轻松地捕获众人目光。   有几个女生已经抵挡不住楚扬的魅力,忍不住雀跃地叫出声来。楚扬点头示意,待她们平复后,他双手合十地说:“今晚的音乐会就拜托各位小姐姐、小哥哥了!”   雅瑟厅是南城歌剧院最大的音乐厅是能够容纳将近三千人,而楚扬这场音乐会的门票早已售罄,将在这么多观众面前表演,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,尤其他们都是尚未步出校园的学生。楚扬想必是考虑到这点,因此在百忙中仍抽空过来为他们加油打气,安抚他们的情绪。事实证明,楚扬这样做确实很有效果,大家说说笑笑的,气氛倒比之前有和缓不少。   这场交响音乐会的主角是楚扬,而演奏的南韵管弦乐团同样是不容忽视的主力。正因如此,楚扬特地提议将舞台设计成多层格局,让观众更好地欣赏一众乐手那精彩绝伦的表演。   宛乔所在的弦乐组在第二层,这个位置视野开阔,不过稍稍张望,她便发现前排有几张熟悉的面孔,是她的父母、冼冬雯以及霍晟。  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宛乔,除了霍晟,他们都笑着向她挥了挥手。   事前他们没有提过要来看自己演出,宛乔意外之余,更多的是暖暖的感动。打过招呼后,她便低头调弦,这把仍是沈博延送来的琴,一想到他,唇角又不自觉地上扬。   音乐会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,楚扬登台的瞬间,整个厅被狂烈的掌声与尖叫包围,气氛好得教人热血沸腾。   观众沉浸在动听的旋律与歌声中,而表演者同样享受每篇优美的乐章。当掌声与欢呼一次又一次地响起,宛乔似乎有点理解,当年母亲到底是着了什么样的魔,才会抛夫弃女、只身远走他方去追求更高的成就,原来这个舞台真的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,会让人沉醉、疯狂、不能自拔。   除了中场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,宛乔就一直拉着大提琴。这样高强度的演奏,她早已手指胀痛、手臂发酸,尽管如此,她却如初般充满干劲,最后一曲完毕,她只感意犹未尽。   同样意犹未尽的,还有台下的观众,他们不舍离去,依旧坐在座位上,高声喊着“安可”。   据宛乔所知,楚扬这场音乐会并没有安可环节,而他们乐团也没有排练更多的曲子。总指挥没有发出离场指令,她便安静地坐着,看看这边还有什么安排。   在她小幅度地活动着自己的小腿时,台上似乎什么动静,由于厅内仍未亮灯,只有几个出口亮着指示灯,宛乔也看不清是什么状况。她困惑地望向旁边的姚霜霜,姚霜霜耸了耸肩,同样一无所知。   伴随着观众此起彼伏的呼声,一段柔和的钢琴曲缓缓奏起,不一会儿,大家都像被下咒般停止所有骚动,目光专注地投向没有一丝灯光的舞台。   第一个音符响起,宛乔的心就不可自控地躁动起来。她太熟悉这首曲子了,这是她最敬佩的音乐家贝多芬的作品,这是伴着她度过许多失意与落寞、早已糅合在她生命的美妙韵律。   宛乔不知道场内为什么会响起《致爱丽丝》,隐约间,有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,却让她难以捕捉。   钢琴声荡气回肠,虽然内心千回百转,但宛乔仍能细心地听出,这首曲子被改编过。这调子越听越熟悉,她的手指跟着节奏打着拍子,将要听出眉目,一束昏暗的聚光灯倏地打在台上,落在那架黑色的钢琴间。   跟场内观众一样,宛乔的视线立即随着那束光转移,与此同时,正弹着琴的人竟开口唱歌。   由于只能模糊地看到表演者的轮廓,绝大部分的人只知道他不是楚扬,而宛乔却很清楚那到底是谁的声音。不知道是巧合,还是有意为之,从她这角度看下去,她能借着灯光看见在琴键上灵活跃动的手指,和那张一派情深的脸。   像有无数的浪潮朝自己袭来,每一下都恣意地撞击着心底那根弦,宛乔无法招架。当他唱出那句“我虔诚爱你/以灵魂骚动你”时,她终于按捺不住,当着近三千位观众面前,用手背挡着小半张脸,无声地流着泪。   听说人生总有几个时刻会让人失控落泪,宛乔以前不知道,而今日终于明了。   大家的注意力都全神贯注地欣赏表演,唯独她,一边听他温柔弹唱,一边哭得像个孩子。他们听得很认真,但没有谁知道其中的奥妙,也唯独她,明白他的所有情意——这是致爱丽丝的骚灵情歌。   歌与钢琴相互交缠,字字缠绵,声声缱绻。一曲接近尾声,坐在钢琴前的人拿着麦克风站起来,场内的躁动充耳不闻,他背对全场观众,抬头仰望着那个泪光盈盈的小女生,款款地唱出最后一句:“以灵歌欢呼/爱你……”   宛乔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,她对着他用力点头,默然地给了他期许已久的答案。   —The End— 作者有话要说:  文中引用的《骚灵情歌》,填词的是周耀辉先生,推荐你们看《港乐×张敬轩交响音乐会》的版本,苏你一脸啊! 好了,这个小短篇至此就完结了,感谢大家耐心地追更,留言以及投霸王票,群mua一个~ 接下来我会存点稿子再开新文,预计在十月十日挖坑,如果大家感兴趣,可以先收藏哈,挖坑有通知的。APP的小伙伴进入我的专栏收藏,手机站的小伙伴可以点传送门↓ 萧勤哥哥的文: 霍晟哥哥的文: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net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。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,不得用作商业用途;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